想,像他這樣既有路子又能吃苦,全然沒有高幹子弟的誇誇其談,不發財才叫怪事。一會兒他突然醒來,看著我問:“你來了,吃飯了嗎?”
風雪故人來
我作為主管工程師調到科委,抓了幾個如“航空遙感”之類的大專案,但我仍住在城鄉交界不足10平方米的平房裡,在房子外面用廢料碎磚接了一個廚房。冬天的晚上我們一家人圍在唯一一盞白熾燈下,妻子做飯,女兒做作業,我看那臺託人買來的九英寸小黑白電視。
忽然一陣敲門聲,任志強卷著一股“風雪”,大衣裡的棉花翻開了,油跡斑斑。原來他騎摩托車撞車而被甩了出去,所幸只是挫傷沒有骨折。(任志強說當時不是冬天而是夏天,而且他的腿骨折了。)我想起他日前打電話說剛買了輛鈴木讓我有空去兜風,那年頭日本進口摩托車可是鳳毛麟角,比現在的大奔房車還牛。 txt小說上傳分享
附錄(4)
那時他已開發了多處生意,且發展迅速,他整日往返奔波。他對我這種在斗室裡空耗時日很不以為然,但又對這種就著火爐上一大碗熱湯麵的小日子頗為感慨。後來他忙裡偷閒常來小坐,他女友還送我一套當時很洋氣的咖啡具,至今還沒有壞。
你投資,我拍片
1984年,任志強加盟戴曉明建立的華遠公司,實際的經營專案包羅永珍。後來他的生意迅速擴大,已開始進行南北集裝空運了。80年代最熱門的是家電,他進口了一套電視製作系統,主動要給西城區政府拍一套系列片,我只答應幫忙。白天我跑遍各局辦,晚上在他西直門的小套間裡熬夜寫指令碼,這樣終於拍出了涵蓋了西城區二十幾個局委的長片《機遇與挑戰》,至今仍是西城區最珍貴的資料。
這個過程也對我官本位觀念產生了劇烈衝擊。雖然他給了我一個首席顧問的金色證書,但實際我是給老闆打工。資本的力量已開始顯現。我夫人最初加入華遠的理想是當年能買一臺彩電,結果當月就實現了,她的收入比我這個機關幹部的收入高出10倍。於是我們在片子里加入這樣一個情節:在公司工作的妻子在外跑業務,在機關工作的丈夫在家洗衣服。我直接客串那個機關幹部,後來那個會做圖版的女孩成了志強的夫人。
他再次請我“出山”,我雖然心動,但說正拼外語將來可以出國留學,他說現在掙錢將來出國可以帶翻譯。後來我們倆各自的目標都實現了,但高下的叫板仍未完結。有趣的是,那時他卻表現出對行政的興趣,以一個掛靠的人才公司承辦了整個區政府的年會,那部代表科技前沿的片子在會上引起震動,但他的財大氣粗也引起了不少人的警惕和不忿。
牢獄磨鍊男人
如果不是任志強在個人部落格上的披露,這也可能是一段諱莫如深的經歷,儘管江湖上總說沒坐過牢的不算男人。
具體導火索是什麼我不知道,那時我已到聯邦德國留學。但據辦案人私下透露,主要是他發展太快、賺錢太多而招人嫉恨,進來後又死不認錯,不給人臺階。據說他即使在牢獄勞動中仍事事爭先,但戴著手銬蹲在地上的感受肯定給他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14個月後此事不了了之,但那肯定是他人生的低谷。後來他東山再起,我卻意外地被關了進去。那時我從聯邦德國回來毅然下海,幫人創辦了倒時裝和賣冰激凌的新大陸公司,從體制上比任志強下得更徹底。(其實我是在一個完全的私人企業中給老闆經營一個公司,於是發生了我因賬目問題被拘訊,老闆卻組織員工在門外徹夜營救的怪事。)
所以在人生的這一課上我們又打了個平手。他坐牢的時間比我長,我坐牢的強度比他大。(但都是自己扛著沒有丟人。)如果說在這種事上還爭強的話,別人肯定說我們有病。但不管誰進去了,在外的一個人都盡其所能全力救助。
兩次鬥毆:大兵本性難移
20世紀90年代初,我已評上高階工程師,出任北京科學院業務處長;他已經坐在大班臺後,成為華遠建設公司的老總。孰優孰劣,雖難以衡量,但都應算是道貌岸然的管理階層。但先後發生的兩件事卻讓人大跌眼鏡,證明行伍的本性難移。
百廢待興、矛盾交叉的蓬髮年代,舊城拆遷經常發生衝突。從政府到公司,誰都不願處理得理不讓人的拆遷戶。一次拆遷部經理訴苦說自己被拆遷戶聚眾打傷,身為老總的任志強一時火起直奔現場,攔也攔不住。任憑拆遷戶拳腳相加,他卻一步不讓,最後他被打碎了眼鏡,揪掉了頭髮仍不還手。
後來我說他將帥陷陣匹夫之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