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弄了的得意,但這回,我知道自己真是個傻子。而我必須堅持,否則,就連一個傻子都不是了。
圍獵剛開始,我就知道他們是在敷衍我。那麼多人,那麼多狗,卻只包圍了一條又短又窄的小山溝。就這樣,還是跑出來了好多獵物。槍聲很激烈,但沒有一頭獵物倒下。我只好自己開槍,打死兩隻獐子後,我也轉身對著樹叢射擊了。
圍獵草草結束,我吩咐把打死的東西餵狗。
下山的路上,我心裡有點難過。
松巴頭人和我走在一起。現在,他相信我的腦子真有問題了。松巴頭人是好人。
他要我原諒他。他說:“我一個老頭子為什麼要對你那樣?少爺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想說我是一個傻子嘛。但看他一臉誠懇,就把那句話咽回去,只說:“有時,我也不這樣。”
頭人見我如此坦白, 連說:“我知道,我知道。”他要供獻給我一種藥物,要我答應接受。我答應了。
頭人獻的是種五額六色的丸藥。說是一個遊方僧人獻給他的,用湖上的風,和神山上的光芒煉成。真是一個奇怪的方子。
離開松巴頭人轄地那一天的路特別長。烈日曬得腦子像個蜂巢一樣嗡嗡作響。
我寂寞無聊,忍不住好奇心,取出一九藥丟進嘴裡。我本以為裡面的光會劍一樣把我刺穿,風會從肚子裡陡然而起,把我刮到天上。但我嚐到的是滿口魚腥。接著,像是有魚在胃裡遊動。於是,就開始嘔吐。吐了一次又一次。吐到後來,便嚐到了自己苦膽的味道。跛子管家撫著我的背說:“難道少爺防範他是對的,這老傢伙真對少爺下了毒手?”
“他對一個跛子和一個傻子下毒有什麼好處?”
我嘴上這麼說。卻還是把藥悄悄扔到路邊草叢裡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丸藥真的十分珍貴。要是把它們全吃下去,我的毛病肯定就好了。但我命該如此。我把松巴頭人獻上的靈藥丟了。
16。耳朵開花
用了整整一個春季,我們才巡遊了麥其家領地的一半。
夏天開始時,我們到達了南方邊界。接下來,就要回頭往北去了。管家告訴我,到秋天各處開鐮收割時,巡遊才結束。
眼下,我們所在的南方邊界,正是麥其和汪波兩個地方。在這裡,我見到家裡派來的信差。土司要我在邊界上多待些時候。土司的用意十分清楚。他想叫汪波土司襲擊我們…一個傻子少爺和一個跛子管家帶領的小小隊伍。 對方並不傻,他們不願意招惹空前強大的麥其土司,不想給人藉口。我們甚至故意越過邊界,對方的人馬也只在暗出跟蹤,決不露面。
這天早上下雨,跛子管家說,今天就不去了,反正下手。大家正好休息一天,明天,我們就要上路往北邊去了。
雨漸漸瀝瀝地下著,馬伕叮叮咣咣地給馬兒換蹄鐵。侍衛們擦槍,兩個歌手一聲高一聲低應和著歌唱。管家麥其土司寫一封長信,報告邊界上的情況。我躺在床上,聽雨水嗒嗒敲擊帳篷。
中午時分,雨突然停了。閒著無聊,我下令上馬。我們從老地方越過邊界時,太陽從雲縫裡鑽出來,火辣辣地照在背上。濃重的露水打溼了我們的雙腳。在一片淺草地上,我們坐下來曬太陽。
樹林裡藏著汪波土司的火槍手,把槍瞄在我們背上。被槍瞄準的感覺就像被一隻蟲子叮咬,癢癢的,還帶著針刺一樣輕輕的痛楚。他們不敢開槍。我們知道這些槍手埋伏在什麼地方。
我們的機關槍裡壓滿了子彈,只要稍有動靜,就會把一陣彈雨傾在他們頭上。
所以,我有足夠的悠閒的心情觀賞四周的景色。只有這時,一切都有最鮮明的色彩和最動人的光亮。往常,打馬經過此地,我每次都看見路邊的杉樹下有幾團漂亮的豔紅花朵,今天它們顯得格外漂亮。
管家一看,說:“那是我們的罌粟花。”
他當時就是這麼說的——“我們的罌粟花”。
現在,我們都看清楚了,確實是使麥其家強盛起來的花朵。一共三棵罌粟,特別茁壯地挺立在陽光下,團團花朵閃閃發光。跛子管家佈置好火力。我們才向那些花朵走去。那些暗伏的槍手開槍了。哐!哐!哐!哐!一共是四聲敲打破鑼一樣的巨響。槍手們一定充滿了恐懼,不然不可能連開四槍才叫我手下人一死一傷。驗毒師臉朝下僕到地上,手裡抓了一大把青草。
歌手捂住肩頭蹲在地上,血慢慢地從他指縫裡滲出來。我覺得是稍稍靜默了一陣,我的人才開槍。那簡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