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可是又覺得這是人家的私事,不便問。
這天晚上,老友相逢,左一盅右一盅,不知不覺兩個人就都喝得有點兒高了。等馬昊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晨七點,他一睜開眼睛,看看屋裡的擺設,就知道自己是睡在一個姑娘的屋子裡。他猜想自己是鳩佔雀巢,把梁小的屋子霸佔了。等熊之餘聞聲過來,他一問,自己睡的果然是梁小的房間。這使他頗不好意思。
熊之餘笑道:“我本來想讓你睡我房間的,可是我的床鋪讓你吐得睡不得人,只好讓你睡到梁姑娘屋裡來的。”馬昊道:“小梁昨晚沒回來嗎?”熊之餘道:“回來了。要不然我一個人怎麼折騰得動你。你小子沉得跟個死豬似的,我和小梁兩個人都搬不動你。”
馬昊更不好意思了。他想下床,可是腳一沾地。就一陣頭暈,天旋地轉,他連忙扶住床欄,才沒摔倒。熊之餘讓他好好休息,讓他“既來之,則安之”。馬昊啐道:“安個屁,哥們兒今天還得上班呢。”
熊之餘笑道:“那怎麼辦?你的衣服已經讓梁小送去幹洗了,吐得一塌糊塗,不洗沒法穿。”馬昊埋怨道:“都是讓你害的。”熊之餘笑道:“要不然你先穿我的吧。”馬昊道:“放屁,你的衣服我怎麼穿?穿上還不像戲袍?”
熊之餘的個頭足有一米九,馬昊卻最多也就是一米六出頭,要是讓他穿上熊之餘的衣服,那確實是像戲袍。想到這裡,連熊之餘自己都不忍樂了起來。
結果是馬昊借了熊之餘的一件厚襯衣,將襯衣下襬掖在褲子裡,才算解決了這個問題。熊之餘送馬昊出門,馬昊想開車走,被熊之餘堅決制止了。
“撞壞了你事小,別把別人撞壞了。”
馬昊一想也是,自己這樣子,連路都走不穩,怎麼能開車?只好伸手攔了一輛出租。熊之餘替他關上車門說:“回頭我讓梁小給你把車送過去。”馬昊忙道:“別。”他想,要是讓林豔看見一個年輕姑娘給自己送車來,她不知該怎樣想了。熊之餘撓了撓頭道:“那怎麼辦?今天我沒空,要不然我給你送一趟得了。”馬昊道:“你甭管了。回頭我自己來開走。”兩人正說話時,馬昊一閃眼,看見梁小正從街道那頭遠遠走過來。他不好意思見梁小,連忙催促司機開車。他剛一走,梁小就過來了,看著計程車問熊之餘:“走了?”熊之餘點點頭,兩人一起回到興隆工貿有限公司。熊之餘對梁小道:“昨兒忘了問你,你媽找你什麼事?”梁小說:“沒什麼事。”
熊之餘見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似有難言之隱,不由站在樓梯上瞧著她。不慣撒謊的梁小,低著頭站在樓梯上,臉慢慢紅起來,一會兒竟紅像一塊剛從染缸中撈出來的布。
熊之餘道:“到底什麼事?”
在他的不停追問下,梁小仍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昨天我妹妹找我,其實是為了她自己的事。她說我媽媽找我,不過是個藉口。他們廠搞改革,想把幾個車間承包給個人,我妹想承包他們廠的乾花製作車間,可是承包金要十五萬,她沒有,想來找我借。我哪有那麼多錢借她?她以為是我不肯借,昨天還和我鬧了一場氣。”
“熊之餘知道她妹妹梁靜是瓜州市工藝品廠的。”聽了梁小的話,他不禁道:“你賺多少錢你妹不知道?”
“知道。可她就是那種人,什麼事都只考慮自己,從自己出發,從來不考慮別人的。她從小就讓我媽慣壞了。”
“可能也有你的責任吧?”熊之餘笑道。他看見梁小低頭不語,用腳尖不停地搓著地。
“行了,別為這事悶悶不樂了。”熊之餘道,“我借你。”
“不。”出乎熊之餘的意料,梁小竟不肯,“你自己才剛開啟一點兒局面,正要錢用。你別聽她瞎咧咧。她打小就這樣,覺得自己是塊材料,什麼都想試試,從來不肯有一點兒安分的,哪怕一事無成。”
熊之餘笑了笑,盯著梁小道:“你缺少的就是你妹這點兒勁兒。你要是有你妹這兒點勁兒……”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住不說了,因為他看見梁小聽了他的話,頭垂得更低了,好像犯了罪似的。他覺得有些於心不忍。“等哲義回來,你就找他要十五萬給你妹,你就說是我的話。”梁小的意思還是不肯要。熊之餘擺了擺手道:“這事就這樣定了,你別說了。”
“用不了十五萬,我自己還有點兒錢。”梁小讓了一步。
“得了吧,你那點兒錢還是留著自己花吧。你也該添置兩件新衣服了,瞧你那破衣寒酸的樣子,哪像個二十幾歲的大姑娘。”看著梁小滿懷羞澀的樣子,熊之餘不禁在心裡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