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問道。
“我們兩人生了些矛盾,她把我制住,想強逼著我提前脫離全真教,跟她退隱江湖。我們在快到臨安時,不巧撞到了趙志敬,他為了救我死在了趙志敬的劍下。”
尹治平只簡略講述了一遍,後半段跟事實還有著不少出入,不過卻也大致不差。一來他這時實在沒心情跟李志常仔細去講;二則他一再被李莫愁制住,遭受李莫愁折磨的細節,也並不願讓他人知道。雖有隱瞞,還有出入,但跟事實情況而言,卻也差不多。
“趙志敬!?”李志常聞言,則是忍不住驚撥出聲,“他不是被押送往終南山了嗎,是半路逃了回來?”
尹治平點頭道:“沒錯,他是半路逃走,然後回來想找我報仇的。只可惜我當時被點了穴道受制,否則何至會如此?不過莫愁臨死前反擊,不但齊肘削斷了他右臂,還重傷了他一掌,想必他也跑不遠,你多派些弟子往東北方向搜尋。我們昨天是在那個方向遇到他的,離城大概有五、六里地,他一路逃走留下的血跡、腳印等還在。”
此事要緊,李志常聽罷後,也不再留下來多問,立即便出去傳令。
尹治平又低頭看了李莫愁一會兒後,彎腰下去抱起她,然後抱出房外,放置到那口早已買回來備好的棺木中。然後又最後看了她一會兒後,方才親手將棺蓋蓋上。
接下來則是佈置靈堂,做法會。現在就在道觀之中,卻也很是方便,也不需再勞煩別家,就讓觀中的弟子連做了幾日法會,為李莫愁唸經超度。尹治平不但連日守靈,法會上也是帶頭為李莫愁唸經。停靈七日後,於城外擇了一處風水寶地下葬。
下葬這一日,也仍是隆慶觀中的弟子兼做送葬隊伍,連吹鼓手也不勞煩別家,都是他們一應充任。尹治平不想把此事弄大,李志常在知道了他與李莫愁的真實關係後,也不想弄到滿世界皆知,所以從守靈做法會到最後下葬,都只是隆慶觀的一眾弟子在支應,並未擴大規模到再驚動其他分觀。
下葬之後,墓前的墓碑上卻是空的,並無半個刻字。隆慶觀的一眾弟子只以為是自家首座也並不知道下葬的那位姑娘的姓名,所以才弄了個空墓碑。卻不知這乃是李志常特意囑咐,留到最後給尹治平親手決定刻什麼字的。
遣走了送葬的所有弟子之後,李志常向著尹治平勸道:“師兄,現在那封信的內容,除了你我之外,也就只有天寧觀的衛師兄跟那個守靜道人知道,我已經嚴令他們封口,不得告訴任何人。你跟李姑娘的事情,咱們可以就此隱瞞下來,你又何必非要如此呢?真在墓碑上刻下你二人的關係,若被有心人看去,傳到滿江湖皆知,那時你可是前途盡毀,身敗名裂啊!師兄,還請你再三思而後行。”
尹治平聞言緩緩搖頭道:“師弟,你不必勸我了,我意已決。我跟她早已經私訂終身,雖然之後鬧了些矛盾,差不多已算是反目成仇,但我並未曾給她寫過休書。她到最後為了救我而死,我豈能讓她死後也是再這般沒名沒份?”他說罷嘆了一聲,仰首望天道:“身敗名裂,前途盡毀又能如何?其實,那原本就非我所求。”
話音一落,他“嗆”然拔劍出鞘,劍光閃爍間,在墓碑上刻下了“愛妻李莫愁之墓”七個大字與“夫尹治平立”五個小字。
李志常瞧著墓碑上刻下的字後,忍不住有些惋惜地長嘆一聲。忽然瞧到尹治平的那個“治”非是全真派三代弟子排名所用的那個“志”,不由“咦”地一聲,剛想提醒尹治平刻錯字了,忽地又面上一笑地恍然道:“師兄真個心思巧妙,把‘志’字換作這個通假字‘治’。讀之相同,卻非完全一樣,到時可藉此為辨。”
尹治平聞言微一愣後,才明白李志常是誤解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搖頭苦笑道:“那是我的本名。”
“本名?”李志常聞言一怔後,嘆道:“師兄俗家名字就叫做‘治平’嗎,那可真個是巧!”
全真派出家的弟子入門之後皆由師長重新賜過法名,原本的俗家名字便棄之不用。所以同門之間皆知法名,很少有人知曉對方俗家名字的。更何況尹志平入門為先,到李志常入門時就只知他法名,更不會知曉他俗家名字了,也從未去打聽過。
“走罷。”尹治平點了點頭,也沒多作解釋,道了一聲,便轉身而去。
李志常跟著轉身,隨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