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長嘆罷,停頓了好一會兒後,林芝苓才又接著說道:“姑祖母雖遣人送了一部武功秘籍回來,但我們林家世代詩書傳家,自不會輕易棄文習武。尤其曾祖父在時,更是無人敢提。秘籍剛送回來時,曾祖父氣怒之下差點兒將秘籍撕毀,還是曾祖母苦苦勸住才作罷。但自此也是束之高閣,禁止人翻看。”
“曾祖父去世後,祖父恪守曾祖遺命,也是未曾翻看過那部秘籍。直到我出生後,祖父說我跟姑祖母長得很像,認為我與姑祖母有緣,在我六歲那年,把這部秘籍傳給了我,指點我按秘籍中所載修習。”
尹治平聽到這裡,點頭插話道:“你與林朝英前輩確實長得很像,我曾有幸見過林朝英前輩的一副畫像。昨晚初見你時,便覺有似曾相識之感,只是一時未曾跟林朝英前輩聯絡起來。直到午間在史府看你出手,識出了你的武功家數,才因而聯絡起來。”
林芝苓道:“祖父也曾給我看過他給姑祖母所做的畫像,祖父說,我跟姑祖母至少有八分相像。”
尹治平仔細回想林朝英畫像上的模樣,再跟面前的林芝苓對比一番,認同地點頭道:“你祖父說得不錯,依我看來,也確是至少有八分相像。”說罷又笑道:“若給古墓派的弟子乍然見了你,說不定會讓她們以為是祖師婆婆顯靈了。”
林芝苓跟著他笑了笑,嘆道:“我原本以為,我就是姑祖母所留傳下來的武藝最後傳人了,卻沒想到她老人家還另外留下一支傳承,倒也多虧了當年隨她一起出走的那個貼身丫環了。不過她們師徒相授,有師父指點,卻是比我只靠看秘籍自學要強多了。那秘籍中所載,有許多處我都還不甚解。若有機會,應該上終南山登門求教一番。”
尹治平道:“你現在便可去終南山登門求教,我可為你指點路徑。古墓派現任的掌門人,叫做小龍女,是你姑祖母的徒孫,古墓派的第三代弟子,算來與你是同輩,你可與她師姐妹相稱。”
林芝苓搖頭道:“現在不行,我不殺史嵩之老賊,誓不罷休。”
“倒不知你與史嵩之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恨?”尹治平問道。
林芝苓這才咬牙切齒地說出一番話來,道出緣由。
原來林家世代書香門第,卻也曾多有中舉為官者。到林芝苓父親,更是少即有才名,後科闈高中,入朝為官,做到御史之職。史嵩之入朝為相,他看不慣史嵩之專橫弄權,上書言史嵩之罪狀。但結果是非但沒扳倒史嵩之,反給史嵩之記恨,挑了個由頭遠貶窮惡州縣為官。
林芝苓父親憤感不公,怒而吐血,而赴任的途中更生了一場大病,最後不治身亡。而其母身體本就不好,這一下因其父之亡憂傷過度,不久竟也病故。
林芝苓父母雙亡,雖先後都是因病而逝,但究其罪魁禍首,卻是因其父上書言奏史嵩之而起,林芝苓便把這父母之仇遷怒到了史嵩之頭上,非yu殺史嵩之而後快。
尹治平聽罷後不禁有些暗暗搖頭,林芝苓因這事就把父母之死怪罪到史嵩之頭上,說來實是有些遷強。畢竟她父母又不是史嵩之親手殺的,也不是史嵩之指使人殺的。
終宋一朝,不以士大夫上書言事獲罪。宋朝對士大夫極是優容,文臣只要不是犯了謀反這等誅連九族的大罪,那無論犯了什麼過錯與罪失,都不會因而獲罪。最多也就是把你一捋到底,或者像林芝苓父親這種被貶到邊遠窮惡之地去為官。史嵩之權力再大,也做不到直接把得罪他的某文官判重罪處死。所以,這種事說來也實是怪不到史嵩之的頭上。
你被貶,咽一口氣忍下就是了。你忍不下自己吐血,路上又撐不住病死,只能怪你自己心理承受力差,身體也太弱。但林芝苓父母雙亡,傷心過度之下因而遷怒到史嵩之這個源頭上,說來卻也是情理中事,尹治平倒也能夠理解。只是這種間接xing的殺父母之仇,公平說來有些不怎麼理直氣壯罷了。
因此,尹治平聽完後,也是未置可否,沒怎麼多做評判,只勸林芝苓節哀順便。
林芝苓說罷後,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方開口道:“我此前已到史府去摸過幾次底,發現這老賊府上夜裡防守嚴密,白ri裡卻是頗為鬆懈,因此定下了這白ri刺殺之計。今ri前去刺殺,我本是有著七、八成的把握,但沒想那老賊身旁竟還藏著那麼一個高手,功虧一簣。”
說罷,長嘆一聲道:“當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女子看著年紀輕輕,才十七、八歲的樣子,但手底下武功可著實不弱,尤其一手劍法十分jing妙。我十七、八歲時,可是遠不如她。”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