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
錢山看著手裡的小冊子,本就髒兮兮的臉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爹,這是什麼東西?”
錢多多湊了過來,十來天待在大牢裡吃不好、睡不好,他那張肥大的臉徹底不見了,四四方方,濃眉厚唇,跟錢山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拿過小冊子,粗略打量了一遍,古怪道:“這是賬本?怎麼只有這麼一小半?”
錢山凝眉不語,心裡面少有的沉重,他萬萬沒想到,竟還有這本帳簿存在。
帳簿上記錄的是從應元三十六年至今,這十二年裡,他與老煙桿子合謀侵吞寶芝堂的靈丹妙藥和眾多財物。
他現在恨不得把老煙桿子拖出來碎屍萬段,這王八蛋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記下來?
想以後翻臉的時候用這東西威脅他?
他真是小看了這傢伙,區區一個刺客竟還有這等心機!
這會兒,錢多多也從那小半本帳簿上看出了一些貓膩,道:“爹,這賬本上記得都是咱們家以前丟的那些財物、藥草,為什麼要把它送給您?莫非丟失的那些東西跟您有關係?”
錢山看著錢多多,暗暗搖頭:真是自家的傻大兒,到現在還沒想明白,憑錢家每月發的那點月錢,夠你大把揮霍嗎?你爹要是不暗中整點,你睡個屁的醉紅樓頭牌!
若不是就這一個兒子,他真恨不得一巴掌將其拍死,可誰讓自己就這一個兒子呢?
就算他在不成器、在胡作非為,終究是他錢山的兒子啊!
“好了!這事與你無關!”
錢山一把奪過那小半本帳簿,看著它嘆道:“真是好手段!”
帳簿只有一小半,剩下來的那部分自然在對方手裡。把這一小半東西交給他,就是在警告他:那些財物你不要再惦記了,已經徹底與你無關!
因為一旦這本帳簿公之於眾,或者被錢家人知曉,他必然死無葬生之地!
勾結外人侵吞家族財產,這是任何一個勢力或者家族都無法容忍的。
“是老煙桿子嗎?”
錢山第一個懷疑的物件就是老煙桿子,因為被關在這大牢裡,他只聽說魚龍幫被滅了,老煙桿子是否被滅並不清楚。
他是少數幾個知道老煙桿子不是魚龍幫幫主的人,所以潛意識中認為老煙桿子沒死,那傢伙可是有著一身高深的隱匿之術啊!
“哼!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你以為我被關在這裡,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竟妄想私吞那些財物,真是不自量力!”
可他隨即心裡鬱悶,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為什麼錢家還未派人過來?
他哪裡知曉,自打溫家四老奪取錢山手裡的蜃龍珠訊息被放出後,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高手在追殺他們,每日東躲西藏,他們根本沒機會返回錢家說明具體情況。
以致於錢家都以為他們父子死了,他的綠柳山莊如今也被錢家派人接管了。
至於他們父子被抓的真實情況,最終肯定會暴露,什麼時候暴露卻不得而知,至少在溫家四老回到錢家前是不會的。
只是,寧侯為何這麼長時間也對他不聞不問呢?是不是跟錢家達成了什麼協議?
種種疑惑困於心頭,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出去,留在這裡跟個睜眼瞎沒什麼區別,說不得什麼時候被人下藥害了。
“罷了!只能自救了!”
一念至此,他走到小窗前喊道:“來人!我要見侯爺!”
……
天明。
王誠一襲黑色長衫,黑色的長髮被一頂玉環束起,腰間配著老師給他留下的那柄黑劍,身姿挺拔、步履堅定。
他來到寧侯府,剛進門就碰到那位書記室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先行一禮:“王大人!”
王誠不敢尊大,還禮:“胡大人。”
在來之前,他已經打聽過一些關於將軍幕府的構成,此人實乃將軍幕府的掌書記,也就是以前的記室參軍,級別與從事中郎一樣,同是秩六百石。
二人邊走邊聊,很快來到一處大廳。
他們兩個算是來的比較早的,他們進來時,廳內只有五個人。
其中一人站在左面,身材魁梧,近兩米之高,一身黑色戰甲,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剩下四人分別是兩名分管兵、戶的曹掾以及下轄的兩名令史。
胡大人領著王誠分別與四人見禮,對站在左面最前邊的那人卻是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