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沒有回兩儀殿自己的住處,而是來到一個院子裡,還沒有進門雲燁就聽到熟悉的“嗡嗡嗡”的紡車聲音,直到院門被宦官開啟,雲燁被面前的場景驚呆了。
百十名老老少少的宮女正在紡毛線,上百架的紡車一字排開,蔚為壯觀。還有一些穿著粗布衣服的宦官抱著一捆捆紡好的毛線連著線軲轆一起存放到旁邊的屋子裡。
一個穿著粉紅色衫子的小姑娘坐在桌案後面,認真的作著記錄,雲燁見是高陽,就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小聲的對長孫說:“娘娘,您的心這是偏到東海去了,蘭陵要做生意只能賣糖,高陽一出手,就是毛料,太過份了。”
長孫不以為杵反而問道:“你認為毛料很賺錢?”
“當然賺錢,您沒看見微臣的眼珠子都紅了,這哪裡是賺錢,這分明是搶錢,掛著皇家名頭搶錢,微臣想入一股,您看如何?”
皇家賣毛料已經賣出笑話來了,賣的貴了,擔心朝臣反對,賣的賤了,擔心收不回成本,後來不知道是誰出了個臭主意,取了一個偏低的中間價,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參考的麼?麻布!一不做宣傳,二不作推廣,公主府邸的下人傻不愣登的在西市開了一間鋪面,堆成山的毛料就擺在櫃檯上,等著顧客上門,擺了兩個月,百姓們愣是不知道這家店鋪賣的是什麼東西,光看水月軒這名字,以為是哪位貴人腦子抽風把消暑的別墅開到鬧市裡來了。
兩個月賣不出去貨物,掌櫃的都要上吊,結果,一位無聊中逛到這家店鋪的漂亮女士。成了掌櫃的救命恩人,看到毛料,問了價格,那位女士的眼睛就變得綠油油的,沒說別的話,只說所有的毛料她都買了,有多少要多少,讓掌櫃的立馬送到雲家,現銀支付。不耽擱,而且立刻與喜極而泣的掌櫃定下了合約,還要這樣的貨物十萬匹,據說這是公主府三年的產量。
聽說公主府裡慶祝了三天,好顧客要一個就好。滿世界的丟面子去賣毛料,公主府也丟不起那個人,果斷的把西市的鋪子關了,只要貨物攢夠一千匹,就送到雲家,公主府的管事做別的不行,但是看銀子絕對是一把好手。親自驗看了每一錠銀子,上面有黴斑的都不要,一定要每一錠銀子都是雪白,雪白的才成。弄得辛月不斷地把自家的銀子拿出來泡藥水,刷出本色來,人家才要。
當其他商人,比如何邵知道了公主府毛料滯銷的訊息後。也想替公主分憂,買一些毛料。問了人才知道三年之內,沒貨,掌櫃的腳翹的比腦袋還高,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拍公主馬屁的,雲家是傳命侯,這才有資格,何邵是什麼東西,沒聽說過。
等何邵帶著厚禮拜見了辛月誥命夫人,想要替雲家挽回一點損失,兩家關係深厚為了雲家少虧一點錢,十萬匹毛料的合同,他想要一半。
結果很不好,何邵還有他的歐洲小妾被劉進寶二話不說就給攆了出來,老粗都看出來了,何邵太不要臉了,當俺家也是公主府那樣的傻蛋?把金子賣成麩子價。
市面上出現了許多精美的斗篷,還有各種漂亮的毯子,西市裡見不著,只有東市裡有少量的貨物出售,至於價格完全就是東市的價格,沒錢的窮鬼只能站在店門外面咽口唾沫跳著腳罵娘,至於有錢的大爺,尤其是長安的闊少,如果沒有一件毛料製成的印花斗篷,根本就沒面子出門,披綢子的斗篷會被人家罵成娘們。
“賺錢?你知不知道,這些宮女的工錢是本後在出?你知不知道毛料從羊毛變成最後的成品要經歷多少道工序?你知不知道陛下之所以把價格定得偏低,就是為了讓老百姓都買得起?你知不知到,陛下的打算被一個壞蛋破壞了,長安城的毛料全部變成了她牟利的利器?本宮去了東市的那家店鋪,看了價格,本宮有一把火燒了東市的心思,你還有臉往毛料紡織行裡摻乎?”
長孫發狂是有道理的,不論是誰看到自家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好東西被別人賺了大錢,都會有放火的心思,長孫沒有找上門和辛月打架已經算是顧及自己的體面了。
“娘娘,您看啊,公主府的店鋪開了好幾個月,毛料堆積在那裡無人問津,我夫人擔心皇族的顏面受損,拼著虧本,連價格都沒有商量,就買下了所有的貨物,這是把皇家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這樣的高風亮節您不賞賜她,把她的品級升一升,反而說她是壞蛋,微臣都看不下去了,白紙黑字的合同上面寫的明明白白,話說高陽公主的印章的篆字誰寫的?微臣每看一回,就心曠神怡一回。”
長孫高聳的胸膛起伏不定,知道發火對雲燁這種滾刀肉沒有威懾力,堂堂皇家淪為雲家的苦力,這如何能讓心高氣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