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蔥蔥郁郁的森林,乏力地倒下,陽光穿透茂密的樹葉,在他溝壑交錯的臉上佈滿斑駁的樹影。他沒有死,是的,他沒有死,但他的魔杖丟了。那些穿著鎧甲,騎著戰馬的麻瓜不斷追趕他,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狼狽。也許他不應該離開霍格沃茲,儘管他的理念與格蘭芬多背道而馳。不久前他得知格蘭芬多離世的訊息,只留下那把妖精鑄造的寶劍和一頂破舊的分院帽。他記得劍柄上的紅色寶石,璀璨閃亮;他還記得銀色劍身上雕刻著名字的地方用魔法變成了金色,高貴光榮,它們全是格蘭芬多喜歡的顏色。
斯萊特林從脖子上扯下那隻銀綠色的哨子,誰也不知道它來自同一個妖精,那隻鑄造寶劍的妖精。
“告訴你一個秘密,薩拉查,它不止能把我帶到你的身邊,他還有別的作用。”朦朧的記憶裡,格蘭芬多英俊坦率的面龐讓斯萊特林無地自容。那時他們還是密友,非常親密的朋友,非常的——親密。
“不過我不打算告訴你具體內容,你總有一天會知道。”格蘭芬多微笑著扭過頭,錯身,再回首已過去百年。
“噢,我已經知道了,你這隻狡詐的獅子。”斯萊特林攥緊了那隻哨子,它正在發熱。多年前他改造了它,基於格蘭芬多的某一點特質,而現在他被它挽救了,同樣基於格蘭芬多的某一點特質。
它是相同的,格蘭芬多的魔法創造了無數奇蹟。古老的愛情契約,當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奇蹟就會翩然而至。
斯萊特林閉上眼睛,他已經很累了,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年老力衰,沒有魔杖的巫師。過去的光榮歲月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壽終正寢。
馬爾福睜開眼睛,房間內一片烏黑,對面的牆邊,一雙閃爍不定的眸子正盯著他。他動了動脖子,發現自己被裹得嚴嚴實實,繃帶下的那隻眼睛不再疼痛和灼熱,反而清爽舒服。
馬爾福認為赫敏一定正在進行劇烈的思想鬥爭,她非常艱難地張開嘴巴,用一種模糊不清的發音問道,“你還好吧?”她穿得很單薄,不是巫師的衣服,而是麻瓜的裝扮。馬爾福想起她離開時穿的是聖芒戈的病號服,她總算記得給自己換身衣服,他沒來由地想到這個。
赫敏幾乎屏住了呼吸,緊張不安地盯著馬爾福,寂靜的房間裡,她完全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許他已經不想和她說話了。
“不算很糟。”馬爾福輕輕地說:“眼睛已經不痛了,而且我還做了個夢。”
赫敏顯然很驚喜,這讓近乎窒息的緊張感消失了一半,她想了想,慢慢的問:“什麼夢?”
馬爾福發現自己很難對這個夢進行準確地描述,他似乎是旁觀者,又好像是薩拉查 斯萊特林本身。對於並肩而立的兩位巫師之間的奇妙感情,馬爾福其實非常震驚,好吧,他有點接受不了。
“和哨子有關,很久遠,很——不好說。”馬爾福支吾了很久,赫敏垂下頭,低低的嘟噥道,“你願意和我說話,我很高興。如果你不想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馬爾福站了起來,赫敏也跟著站了起來,她瞪著馬爾福頭上的繃帶,帶點惶恐地說,“小心你的眼睛。”
“你怎麼了,格蘭傑?”馬爾福煩躁不安的看著她,“你變得太多了。”
“是啊,我變了,已經不是我自己了。”赫敏悽切的回答道,“德拉科,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我還是要說,請你原諒我。如果我還有命走出這裡,我會恢復正常的,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想回到過去。”她眨了眨溼潤的眼睛,接著說:“就像十七歲的我。”
“可我不想變回十七歲的我。”馬爾福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赫敏沒有說話,只是撇過腦袋,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
“別哭了,求你了格蘭傑。”馬爾福伸出手,但是又縮了回來。
“當然,你要相信我,我以後不會再哭泣。”赫敏的情況比剛才好了一點,眼睛裡有了光彩。但她馬上又揉著自己的胸口,好像很痛苦。
“噢!”馬爾福立刻扶住她的肩膀,這次他沒有退縮。赫敏急促地喘息著,空閒的那隻手拽著自己的衣角說:“我沒事。”。
“你是不是感冒了?”馬爾福想把她扶到床上去,可她嫌惡地瞥了床單一眼,不肯挪動自己的雙腳。
就在這時,隔壁房間突然傳出很大的動靜,格林沃德大聲吼叫道,“你這個白痴,巴薩羅穆!”然後“咚”的一聲,什麼東西被扔到了地上,格林沃德充滿詛咒的聲音再次飄而來過來,“燙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