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時刻,陽光明媚,畢竟已經初夏,自然有點兒氣悶,但是長安城的綠化工作非常具有成效,要道兩旁種植著行道樹,多以槐樹、柳樹為主,也有桃、杏等果樹,春季花開似錦,夏季清蔭四溢,騎馬慢行,清風吹拂,帶著衣袂飄飄,不是身體舒服,就是心情也格外的暢快。
悠然自得的來到大將軍李靖的府邸,朝中開國元勳之中,以李靖最為低調,且不提平日的為人處事,就以宅院為例,諸如長孫無忌、尉遲敬德、程咬金等人,住的地方,簡直就是天堂,屋宇層層,亭臺樓閣,富麗堂皇,刻瑞獸之像,繪五彩之紋,豪華奢侈之極。
然而李靖的宅第,相對之下,就顯得有些普通了,青牆灰瓦,毫不顯眼,要不是門前,站有幾個體形彪悍的軍衛,常人來了,恐怕也不會想到,宅院的主人就是橫掃突厥,令草原部族聞風而逃的大將軍李靖。
自從去年,以病告退,辭官休養之後,李靖就開始閉門謝客,若是沒有官職在身,韓瑞前來,到不用找什麼理由,可是現在,明白李靖的顧慮,沒事的話,自然不會過來打擾,而今有韓壯陪同,韓瑞卻顯得十分坦然,在離李靖府邸百步之遙,為示敬意,直接下馬步行。
來到門前,軍衛盡職攔路,韓瑞笑容可掬,遞上了拜帖,清楚李靖部下的行事風格,也不用怎麼討好,乖乖退開旁邊,等候就是了。
閉門謝客,也要分物件的,真正誰也不見,那是幾年以後的事情,所以等了片刻,李靖的近身待衛常海,匆匆走了出來,見到韓壯,臉上露出一抹驚喜的笑容,左右觀望了眼,皺眉道:“韓鋮呢,沒跟著來呀?”
曾經去過韓家村作客,韓壯自然記得常海,見他詢問,連忙應聲道:“阿耶沒有來京。”
“頑固不化。”罵了句,常海有些失望,輕嘆了下,勉強振奮,微笑道:“進來吧,將軍在裡面等著你們。”
常海在前面引路,韓瑞、韓壯隨行其後,一路上自然是暢通無阻,來到樸素的客廳之中,坐於上首,李靖微笑引手道:“來了,不要拘禮,隨意安坐吧。”
“見過李公。”韓瑞長跽頓首,韓壯在旁也有樣學樣,畢恭畢敬,一絲不苟。
望了眼空蕩蕩的廳門,李靖輕嘆道:“果然不出所料,韓鋮,真是沒來。”
“李公,阿耶令我送信……”
在韓瑞的暗示下,韓壯從懷裡取出書信,由常海拿過,轉交給李靖,信封沒有封口,李靖抽出信紙,看了幾眼,就隨手擱在旁邊,靜靜沉思,或許是在回憶往事,廳中幾人自然不敢打擾,屏氣凝神,保持安靜。
過了半響,眼睛掠過感懷,李靖微微搖頭說道:“不愧是韓鋮,一點也沒變。”
不清楚信中內容,自然沒人接下話茬,不過也不用他們久等,李靖表情緩和,嘴角多了縷笑容,和聲道:“韓壯,來此,想要投軍?”
也不知是李靖自己猜測出來,還是韓七書信提到,聽到這話,韓壯本能挺胸抬頭,大聲回答道:“沒錯,請李公成全。”
“什麼成全不成全的,有壯士來投,只要透過軍中考核,自然來者不拒。”李靖笑道,有些話不好直說,不過已經暗示得十分明白,韓壯聽了,臉上紅潮閃過,情緒有點兒激動,隨之平息下來,躬身致謝。
常海嘿嘿笑道:“你來得正是時候,投在將軍揮下,不愁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韓壯迷惑不解,唯唯諾諾,韓瑞靈光閃現,試問道:“李公,是不是準備請纓,率軍討伐吐谷渾?”
“為何這樣說?”李靖不動聲色,淡然說道:“要知道我已經閒賦在家,早就已經不問朝中軍國大事了。”
“去年開始,吐谷渾再三犯我大唐天威,不僅陛下盛怒,百官也心中不憤,派使臣前去責備可汗伏允,並徵伏允入朝解釋,然而伏允以病為藉口不至,反而派出使節,請求和親。” 韓瑞慢條斯理說道:“陛下為和平計,不想無端起兵戈,勉強應允,命其親自來迎,又不至,反而變本加厲,多次進犯邊庭,如此反覆無常之舉,朝中君臣若是忍耐下來,豈能再令天下百姓,部族四夷臣服。”
“言之有理。”李靖點頭說道:“但是朝中能兵善戰的將軍,數不勝數,領軍征戰,攻城掠地,只是尋常之事,何須用我。”
“今朝朝廷舉軍征伐吐谷渾,不僅要只許勝,不許敗,更要一舉功成,以震懾薛延陀、至利失等部。”韓瑞分析說道:“放眼朝堂之上,唯公百戰不敗,加之大破突厥,戰功赫赫,眾將信服,除公之外,還有何人能擔此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