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一,必有二,如此再三,迴圈往復,生生不息。”魏徵搖頭說道:“這樣的先河絕對不能開。”
“大丈夫在世,樂事有三,天下太平,家給人足,一樂也;草淺獸肥,以禮獵狩,弓不虛發,箭不妄中,二樂也;**大同,萬方鹹慶,張樂高宴,上下歡洽,三樂也。”李世民苦惱說道:“而今只得其中二樂,非是憾事也。”
“陛下之言,臣不敢苟同,須知天下太平、國泰民安,乃是普天同慶之樂事,而狩獵無非是獨樂罷了,獨樂與眾樂孰樂,一人之心與千萬人之心孰重,陛下豈有不知之理。”魏徵反駁,耐心的勸誡起來。
“朕知道了。”李世民頹然,擺手道:“擺駕回宮吧。”
魏徵等人臉上露出欣然的笑容,就在這時,卻有人站了出來,開口說道:“且慢,父皇,且聽兒臣一言。”
李世民聞聲,又坐了回去,微笑道:“泰兒,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父皇行圍田獵,非是宣揚演武,嬉戲玩樂,而是在於練兵,兒臣覺得,父皇肯定是在擔憂,天下承平日久,遂忘武備,武將疏於練兵,兵士疏於騎射,這自然不行,須知軍旅數興,師武臣力,克底有功,此皆勤於訓練之故也。”李泰侃侃而談,肅容說道:“所以才借田獵之機,一則是考驗兵將是否有所鬆懈,二則是效仿漢武帝上林苑之圍,操演兵事。”
李世民眼睛微亮,捋著龍鬚,嘴角泛出笑容,儘管沒有開口,但是從神情就可以看出,他對李泰這番解釋,非常的滿意。
不過,滿意歸滿意,見到魏徵皺眉鎖額,李世民卻沒有出爾反爾的打算,微笑揮退李泰,和聲說道:“魏卿,放心,朕乃是天子,自然一言九鼎,豈會失信於人,現在就回宮吧。”
“陛下,稍慢。”魏徵伸手阻攔,沉吟了片刻,肅容說道:“越王殿下之言,不過是狡辯罷了,練兵軍演,自然有武將操勞,若有疏散,斬將即可……”
聽到這話,帳中的武將,忍不住縮了縮腦袋,就是程咬金幾人,也在暗暗腹誹魏徵不夠厚道,全然不顧往日的交情。
“魏卿,泰兒尚小,欠缺幾分見識,沒有必要與他計較。”李世民笑道,自然清楚李泰是在巧辯,不過卻歡喜這種機靈,覺得像他自己,畢竟若論雄辯之術,朝廷上下,恐怕沒人是他的對手,時常把一幫大臣駁得啞口無言,後來經過長孫皇后的提醒,才驚覺,這樣不利於朝臣進言,才慢慢裝拙。
看似責怪,其實是愛惜的圍護,眾人自然分辨得出來,李泰心中喜悅,卻也知機出來,向魏徵請罪,對比剛才,就顯出差別對待了,李恪抓了拳頭,瞬息鬆開,笑容依舊。
魏徵微微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在意,又繼續說道:“臣是覺得,既然陛下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過失,又有悔過之心,而且營地帳蓬等物事也已備妥,興師動眾,卻匆去匆回,也不免得有幾分浪費,不如……”
“不如將錯就錯。”李世民興奮道,覺得魏徵有時真的很嫵媚。
“自然不是。”魏徵斷然否決。
就知道沒這種好事,李世民暗暗嘆息,試問道:“魏卿之言,是何意思?”
“臣是覺得,已經秋末了,朝中大臣忙碌了大半年,陛下何不借此機會設宴群臣,以示犒勞撫卹之意。”魏徵說道,卻是明白借花獻佛的道理。
獨樂不如眾樂,李世民深以為然,把人全部拉到船上,就沒人指責自己了吧,剛才怎麼沒有想到,李世民後悔莫及,立即拍案拆擬旨,召集三品以上官員,覺得秋末之後,天氣漸寒,起碼有兩三個月時間,不能這樣遊宴了,乾脆再玩大些,允許他們把家眷也帶來。
就在一個文官接旨準備回城宣詔之時,卻聽李承乾說道:“父皇,既然如此,何不把皇弟皇妹也接來,對了,還有皇祖他老人家,在宮裡待悶了,出來走走也好。”
“太子仁孝,臣覺此議最妙。”魏徵笑道。
李世民也十分滿意,讚許說道:“是朕疏忽了,多得乾兒提醒。”
“這樣,也把母后(母妃)請來吧。”李恪與李泰異口同聲道。
“算了,乾脆全部都來吧。”李世民笑道:“朕回宮請人,你們三個,就留下來圍獵吧,待會朕與百官作個評判,看你們成績如何。”
三人應聲,表情各有不同,李承乾從容,李泰微微皺眉,李恪卻興奮不已,見到李世民起身而去,連忙上前相送。
帳中的人群頓時走了大半,魏徵搖頭苦笑道:“我好像是來勸諫的,而且已經成功了,怎麼結果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