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武,克取十六州,全我漢家故地,足見陛下德配天地,寰宇無比,故而上天眷顧降下此寶,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趙佶聞言大喜,笑道:“雖是天意,亦賴卿家等將士用命方得,朕何德之有?”
這等君臣相互拍馬屁,形勢登時分明,朝臣們至此再無疑慮,紛紛出班向趙佶道賀,一時間馬屁與諛詞齊飛,口水共臉皮一色,趙佶口中謙遜,手中卻把那塊玉圭抓得緊緊。
梁士傑從旁看時,心中大為驚訝,高強居然如此贊成其事,難道說自己判斷有誤,這件事並不是出自蔡京的授意?他一面亦向趙佶稱賀,一面肚裡飛快盤算:現今這元圭獻寶已成定局,燕青原本已有聖眷,現今更加是要飛黃騰達。這件事倘若是蔡京授意他所為,恐怕是想要讓他自己升官,而後相機在趙佶面前進言,引進蔡京入京秉政,如此看來,燕青便是蔡京的一個要害棋子,須得想辦法拉攏過來才好。
若是判斷失誤,此事乃是燕青自己所為,那麼此人之善於迎合趙佶處,實不在蔡京之下,偏生又是這般得寵,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自己何不設法招攬於他?一想通此節,梁士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高強早已作如是想,故而出班來湊了個趣,大抵是想要和燕青重歸於好吧?好不狡猾!
梁士傑亦非常人,當機立斷,便向上奏道:“陛下,地出至寶,天降祥瑞,此乃天意眷顧陛下,當擇吉日告天地社稷宗廟,而後具大禮,於明堂受之,以示陛下體敬天地之誠。至於天假民王景文,及燕起居引進之功,皆當破格封賞,臣以為民王景文可著即授官大夫,而燕起居博雅君子,善識古物禮制,甚堪嘉賞,可令入學士院為詞臣,庶幾隨侍帝側,掌宸翰之要。”
所謂詞臣者,便是翰林學士的別稱,不但官高,而且位尊,等閒人一輩子也難做到這等位置,梁士傑把出這等重賞來,自謂不可曰不厚,想來蔡京縱使能提拔燕青,也不過如此罷?而給予王景文重賞,卻是有心要遮他的口,梁士傑久歷宦海,深知其中險惡,任何一件大事都有可能被人當作話柄,來對付政敵。這王景文樣貌甚是落魄,倘若被人收買了,有心攀誣,說出什麼話語來,他執掌中書這幾年,凡事幾乎都能扯到他頭上,豈可不防?
下朝之後,梁士傑得知這王景文居然是四年前就已經入朝獻寶了,登時大為慶幸,還好自己見機的早,主動建議給他一個大大的官職,算是封住了他的口,否則一旦這事被人牽出來,就算不怪罪他,這不識天意、不可為聖君宰相總是跑不掉了,那時節不但左相無望,就連屁股下坐了六年的右相恐怕也要挪一挪了吧?想想後怕,未免又請求趙佶再加封王景文的官職,此是後話,按下不表。
趙佶見梁士傑這般說,大臣們的意見大致統一,下面就該進行一貫的程式了。先是從善如流,加封燕青為通奉大夫、翰林學士承旨,天章閣待制,封民王景文為朝散大夫,通判開德府。至於梁士傑請求趙佶接受元圭至寶,以告天地社稷宗廟之事,趙佶卻堅辭不可,一味謙遜而已。
這種事大家都是熟極而流,當下便回頭去擬表章,大臣們一同押了名姓,請求趙佶接受;趙佶不受,降詔推辭,詔書中欲拒還迎之意甚明;眾大臣體味聖意,再次上表勸說,趙佶再次降詔不許。如是者三,最後迫於民意天意,趙佶只得勉強依從,遂定於是年冬至,於寰丘祭祀時接納之,分遣左相何執中告昊天上帝,右相梁士傑告后土,親王二人分告太廟別廟,尚書左丞鄭居中告太社,太稷,且命鄭居中權領禮制局,看詳受元圭大禮。
這些繁文縟節,只是虛耗時日而已,是以在此說明。
卻說當日下得殿來,燕青滿面笑容,一一謝過諸位大臣,尤其是梁士傑薦舉之功,更是加意謝過。梁士傑自然是言辭謙和,著意結納,卻不知高強在他身後看到這般情景,一股笑意幾乎就要壓不住了。
第十四卷 三朝北盟 第二二章
高強很高興。
高強高興的原因,並不是成功地擺弄了滿朝君臣一把。誠然,燕青獻上元圭這一手玩得漂亮之極,在現今朝野這種幾乎是人人都心懷鬼胎的情況下,根本就沒人敢挑頭來拆他的臺,相反不約而同地把這件事給做大做好。用現在的話來說,這叫作借勢,就是憑著朝中大佬們你看著我,我盯著你的微妙局勢,燕青根本沒有倚仗任何人的引進和抬捧,就完成了這麼一件大事,而且效果絕佳,實在是令人叫絕。
並且這元圭的分量也大大重於本朝的前幾件大喜事。改六璽為八寶,建造明堂,這幾件事雖然是大張旗鼓地熱鬧了一回,但是那都是本朝君相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