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植笑道:“高副使,家叔名諱人望,現在官居南京副留守,樞密都承旨,人呼為馬樞密,或者馬承旨。他老人家一生為大遼盡忠,那是沒的說了,就說前年,有一夥馬賊著實厲害,為首的姓趙,叫做趙鍾格。”
高強聽見馬賊二字,頓時不以為然,心說這幾年沒聽說你遼國出什麼謀反大逆,這夥馬賊強極不過打家劫舍之徒,平了也不算什麼英雄。
他嘴上訕訕應著,卻被馬植看了出來,笑道:“高副使,你莫要小看了這一夥馬賊,其眾甚多;橫行塞外數年,無人能制,前年更幹出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來,趁著聖駕遠出遊獵,上京兵力空虛之時,這趙鍾格竟然率眾攻入上京臨湟府,在皇城大肆搶掠一番,掠了好些宮女和犯禁的物事走,殺人放火,無所不為。”
高強這才“改容相敬”,心道:“乖乖不得了,我看水滸傳裡寫宋江等人大鬧東京汴梁,鬧了上元節,已經是膽大包天了,不料遼國這夥馬賊青出於藍,竟然連皇城都敢攻打,連宮女都搶了去,了不起,了不起!”
馬植續道:“其時家叔方任上京副留守,守土有責,便率軍剿殺這夥馬賊,不料馬賊兇悍之極,竟敢反擊官軍,家叔左臂中了一隻箭,狠心自己拔了出來,就在馬上用艾草燒炙傷處,依舊督眾力戰不退,終於將這一夥馬賊打敗,其眾潰散而逃,首腦趙鍾格被生擒,押到天子聖駕行在,五馬分屍而死。家叔立了這樣功勞,天子大加賞識,著即升任樞密都承旨,調任南京副留守,到這燕京繁華之地來享幾年清福。”
高強聽罷,嘖嘖稱讚,幾人又說了一會話,馬植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辭,耶律大石和蕭幹也一同告辭去了。
送走幾人,高強在院子裡來回踱步,韓世忠上來叫他早點安歇,他也不理。
高強在想什麼?原來這耶律大石和蕭幹,歷史上大有名氣,後來北宋和女真人合盟攻打遼國,童貫大軍進攻燕京時,就被這兩人打了個落花流水,輸的難看之極。這倆人還不光能打,居然都有皇帝命,蕭幹當遼亡之時,自立為奚帝,雖然後來為部下所殺,好歹過了幾個月的皇帝癮;那耶律大石更加了得,遼亡之後西行萬里,聯合契丹遺民和當地民族,開疆拓土,重建遼國,史稱西遼。這西遼國在中西文化交流上的歷史功績,說來不下於阿拉伯人的百年翻譯運動,中國文化透過西遼傳往西域,以至於阿拉伯人的文獻中,說到中華都稱為“契丹”!至於現代歷史中,說什麼蒙古侵略促進了東西文化的交流,不曉得以蒙古人那種動輒屠城的征服方式,對文化有多少交流的貢獻?破壞還差不多了。真正在歷史的這個階段擔當了文化交流重任的,西遼比蒙古更要正經一些。
能夠親身見到這樣重要的歷史人物,高強也不免意外,好在他見到的名人也不少了,在這裡遇到這兩位,雖然有些意外,也沒亂了方寸。從眼下的情況看來,耶律大石還是一個嫩小子,欠缺歷練和沉穩,與後來那個集猛將明君與一身的大人物相去甚遠;蕭幹則已經顯露出了復興奚人的大志端倪,只是遼國一天不亂,他這點野心也不會抬頭的。
“看來,時間還未成熟,與這兩人只需保持接觸就是,無需多費心機。”什麼殺掉這倆人,為以後攻打燕雲十六州除去強敵之類的幼稚念頭,高強是不會考慮的,歷史乃是由無數偶然構成的必然,改變其中的一些因素,或許可以改變幾個歷史事件,卻遠遠不足以扭轉歷史的程序,遼國雄踞北方二百餘年,人才豈僅在這兩人?殺與不殺,區別也未必很大,反而是自找麻煩了。
高強轉身進屋安歇,合上雙眼前,忽然又生出一個念頭:“馬植這個名字,聽上去也有些耳熟,歷史上該當是有些作為的,怎麼就想不起來?”
第七卷 燕雲前篇 第一五章 奚車
在燕京停留了幾日,高強終日無所事事,又不好到處亂跑,著實有些憋悶。好在那耶律大石那日雖然對高強已不大看重,對他的坐騎照夜玉獅子馬卻著實惦念。要知這好馬之人,見到這麼一匹好馬,真是從心裡癢了出來,撓都撓不到,每天不看上幾眼,簡直要睡不好覺。
因此這幾天,耶律大石拉著蕭幹,每天不歇腳的往館驛跑,來了就要高強牽出那匹馬來,品頭論足乃至騎上去遛幾圈。高強自己是不大懂馬的,好在曾索索跟隨北,這馬是她一手養大的,與耶律大石討論馬經卻是個好對手,兩個人湊到一起,共同語言著實不少。
這天耶律大石又來,同行的除了蕭幹,還多了馬植。不過馬植今天派頭與往常不同,穿著正式的官服,手中拿著官誥,進門前先命人通報,請南朝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