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還沒說話,高強又拍了拍手,門外進來兩個家丁,抬著一口箱子,口中喊著號子,顯得頗為沉重,開啟一看,白花花的銀子與諸般珍玩玉器耀眼生輝,立時照的梁師成的小眯縫眼成了兩條細線:“賢侄,這是何意?”
高強趕緊撇清:“世叔切莫誤會,這乃是新近從清溪縣幫源洞挖出的第一批銀子,業已精煉過,請世叔看看品質如何?”
梁師成動容,急忙抓起一錠來,又掐又咬擺弄了半天,喜道:“此銀品質精純,實乃上等!有此銀洞,賢侄功勞不小!但不知此洞每年能出銀幾何?”
“上等精銀十萬兩!”高強滿不在乎,伸出雙手十個指頭,心中卻不期然地想起了業已返回家鄉的伊人金芝……
第六卷 梁山前篇 第二章
數月之前,杭州諸事完畢,明教首腦死傷慘重,各人無不切齒痛罵朱衝父子心性狠毒下手兇辣,若不是宗澤察訪使與楊志副都監及時趕到救援,不免一家上下盡遭毒手,到時一個活口也沒有,只怕落得懸案一件,沉冤久久不得昭雪也未可知。
只是芸芸眾人之中,也只有高強與幾名心腹知曉真相,這件血案從頭到尾都只有高衙內一人操縱,無聲無息地將東南摩尼教的首腦一舉摧毀,留下的只有精神領袖方百花,與斷臂的少教主方天定。據高強身邊智囊許貫忠的估計,摩尼教若要再度組織如此次端陽大舉規模的集會,起碼要到十年以後,有這段時間的從容佈置,若再能進一步分化瓦解摩尼教的內部,東南五路直可高枕無憂了。
至於朱衝父子,卻是方臘一案的意外收穫,誰也沒料到搜檢原都監府,竟然把假死的朱勔給搜了出來。這一下無罪也變有罪,再加上血案倖存的方家幾口的鐵齒咬定,人人都道是朱氏父子挾怨報復,犯下這滔天罪行。民憤之下,各級官員雷厲風行,更兼上有宰相蔡京嚴重關注,時時究辦,這件大案僅僅半個多月就塵埃落定,朱氏父子除去功名,判了個秋後問斬,家產全部充公。
實則蔡京對這朱家的案子如此上心,少不得有些私心,當初朱衝就是託了蔡京的福,才從一個大商人鑽進仕途,又成立了蘇州應奉局,說起來還是蔡京一系的。只不過同為一黨,倘若碰上了嫡系中的嫡系高衙內,朱衝這等就遠遠不夠看了,因此蔡京的心思,就是朱家父子若要倒臺,情願倒在自己人手裡,處理起來也好掩蓋些證據,免得遷延日久了,萬一被政敵抓住什麼把柄,難免落些麻煩。
當日刑部行文到了杭州府,秋後斬決幾個字一經傳出,大街小巷一片歡騰,倒似朱衝父子成了禍亂兩浙的罪魁禍首,人人得而誅之一樣,坐在明金局裡的幕後黑手高衙內,聽到這等群眾的正義呼聲不免心裡發虛,所謂做賊心虛,尤其是以前沒怎麼作過賊的新手,更加容易心虛了。
不過最讓他心虛的,還是府中一直扶靈等待本案結果的方家三口,那懸著一條空蕩蕩的袖管,一臉憔悴沉默不語的方天定,以及一身孝服,紅腫著一雙眼睛。看起來著實惹人愛憐的方金芝。就彷彿兩個無聲的拷問者,時時在他心口輕重不一的敲擊,每每令他對自己當初所下的這個血腥決定反躬自省,以至於越來越不敢單獨面對方金芝,倆人的關係不進反退,竟疏遠了許多。
唯有那方百花,這些時日來作為方家的最長者,一肩挑起了家門血案的追訴和喪事善後,更一手梳理著摩尼教的大小事務,樣樣都處理的井井有條,進退有據,絲毫看不出是一個剛剛遭受了失去包括大哥與愛人在內眾多親人的弱女子,連許貫忠這等心性高傲的人,私下裡也多次對這位女中英傑讚譽有加。
等到朱案審結,方百花便提出要扶靈回葬,方家兄妹也跟著一起回鄉守孝,高強訕訕地也說不出什麼挽留的話來,畢竟剛剛親手毀了別人的家庭,若要他再保持完美的演技,更進一步覬覦那美貌的少女,即使是以前多愛看黑暗意淫小說的高強,卻也沒有如此堅韌的神經了。
此刻想起那日方家數人在百餘官兵的護送下踽踽而行的背影,高強心中又不禁一陣悵惘,落日餘暉下幾輛馬車蹣跚而去,隱隱見得其中一輛的車簾掀起一角,有一雙如怨如訴的目光向自己拋來,而後漸漸隱去,留下空氣中的無限哀婉……
“賢侄,賢侄!”
高強忽地驚醒,才發覺自己這片刻間竟有些失神,梁師成被自己晾在一邊,召喚時已經流露出些許不耐煩的語氣。
趕緊亂以他語,將這節輕輕揭過,話題仍舊轉到這清溪銀上來:“小侄命高手匠人採用灰吹法精煉,又招募當地山民為工,月產精銀八千餘兩,可折銅錢不下萬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