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到公然帶著被麻翻的女子在官道上橫衝直撞的,可見這廝多半是臨時客串。
“將那女子弄醒,先問那女的。”
許貫忠答應了,從行囊裡取出水袋,混了些解藥進去,而後用筷子撬開那女子的牙關,灌了些下去,又含一口冷水,“噗”的一聲噴在那女子臉上。那女子應聲便醒,“嚶嚀”一聲呻吟,緩緩睜開雙眼:“這,這是哪裡?”
第六卷 梁山前篇 第二三章 金蓮
聲音乍一入耳,高強心裡立時就有些癢蘇蘇的,彷彿這聲音中的柔美直可以熨到人的心窩裡頭,溝溝坎坎俱都燙平,渾身四萬八千個毛孔無不舒坦……去去,又不是吃了人參果,哪裡有這般神奇的?不過這女子聲音柔美異常,聽上去就讓人想起一個詞:女人中的女人!
這女子出口如此不凡,又和西門慶扯上關係,高強心中不由得就想起一個人來,沒來由的這心就開始蹦蹦跳:“沒,沒這麼巧吧?我這一路心頭火熱的趕來,就為了一睹這位奇女子的風采,難道天可憐見,還沒進清河縣城就遇到了?”
近情情怯這個詞,用在這裡當然是不倫不類,不過高強心頭忐忑,與此差有異曲同工之妙。他手提一個火把走上前去,周圍掌著燈球的手下也知趣,忙將火光向這女子照來。
燈火之下,這女子又是剛剛醒來,只把頭略略一抬,眼角觸到火光,當即不堪這強烈光芒的刺激,又把頭低了下去。只是這麼驚鴻一瞥,高強心中已經一蕩,但覺這女子眉目如畫,舉止若水,肢體轉折間說不出的流雲韻味,從頭往下看,這風韻便流到腳上,若從腳往頭上看,這風韻便流到頭上,當真稱得上絕世姿容。
高強心中怦怦亂跳,不斷的提醒自己:“別先入為主,這個未必就是潘金蓮,就算真是潘金蓮,你這審美觀點也受到了先前的心理準備地暗示。金瓶梅的小說,臺灣的著名三級片版本,還有那款智冠的偷情寶鑑遊戲,都是對你心理建設的極大毒害,讓你面對這女人時已經失去了正常的審美判斷能力了!你覺得他眉目如畫,其實這光線壓根看不清楚,就算滿臉雀斑你也看不出,至於舉止韻味更加莫提。這麼嬌柔無力,只是因為她剛剛解了蒙汗藥的藥力,真個沒力氣罷了!”
這麼自己肚裡說了一堆。好歹算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卻聽許貫忠向那女子道:“你這女子,是何方人氏,夫家為誰,怎麼和這人作了一路,又怎地中了蒙汗藥?不要驚慌,都說了出來。自然有人為你做主。”
那女子勉強適應了一下光線,微微抬起頭來,掃了周遭一眼,迅即又低下頭去,輕聲道:“列位達官,奴家的夫家乃是清河縣武家,家中相公排行第一。新近搬移到陽穀縣居住,奴家孃家是姓潘。”名字當然不會說了,這時代女子姓名並非公開,更有許多女人,到死都沒多少人知道她叫什麼,某某氏就是終身代號了,你看那水滸傳裡,梁山好漢中的三位女將,又哪個有正經姓名了?無非有個姓,再加個排行而已。好比武松,人叫他武二郎,也是一般。
高強一聽這話,與許貫忠對望一眼,心說九成就是這裡了!許貫忠也是這般想,知道是武松的大嫂,雖說以應伯爵的說法,這女人與西門慶之間多半有些曖昧,不過此時看來內情複雜得很,不可失了禮數,便道:“原來是武家大娘,有禮了。大娘莫慌,我等不是歹人,這位便是御封提舉東南五路應奉局,東京太尉府的高衙內,與你家二叔武松武二郎,乃是同門之誼。此番前來山東公幹,只因貪趕路程,與武大娘道左相逢,說來也是巧遇。”
潘金蓮原本只是低眉順眼聽著,待聽到許貫忠報了武松的名字,不自禁“啊”的一聲,忙掙扎著起身萬福:“原來是我家二叔的同門,奴家失禮。但不知我二叔可在這裡?”說著一面就四下張望,期盼神情甚是殷切,至於東南五路應奉局提舉,東京太尉府衙內云云,她卻全然沒有放在心上了。
高強一旁惴惴,一面想要插話,一面又不曉得說什麼好,這時候可算逮到個機會,顧不上計較自己幾乎被完全忽視,忙上前兩步,唱了個喏:“在下……這個,本官,呃……我就是高強,和你家二叔武二郎一同拜在東京大相國寺魯智深大師門下,說起來武大娘也是我大嫂之誼,這廂有禮了。”不曉得怎麼稱呼自己的好,高強索性你啊我的叫開了。
那潘金蓮面孔微微一紅,燈火下原本有些蒼白的面色頓時如同白雲上抹了一道彩霞,美態陡增三分,斂衽道:“不敢當,原來是高叔叔當面。”
這“高叔叔”猶如一百噸重物,“咣噹”一下砸在高強的頭頂,險些沒讓他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