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一張帖子將應伯爵幾個送去衙門,問了個欺詐財物的罪名,每人打了五十板子,髒物退還吳月娘,幾人又交了若干罰款,這才了事。那知縣甚是知趣,說高強名譽受損,這些罰款剛好補償,屁顛屁顛送到高強手上,高強大悅,心說這知縣真是個跨時代的人才,居然就已經有了精神賠償意識了,了不起!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最後當然是一家拿一半,跟著同去勾欄小酌一番,皆大歡喜了。
次日那吳月娘卻又叫人把應伯爵等人騙去的財物送了來,扔在門口就走了,高強也只得收了,回頭叫人拿一張“俅拜”的帖子,並一塊“秀字”令牌,送去吳月娘家裡。這兩件東西,一件白道買帳,一件黑道通吃,眼下已經是中原一帶行商坐賈必備的物事了,沒有每年數千貫的孝敬休想得到,吳月娘得了這兩件東西,才終於安了心。
等到武大郎出了七,這邊也鬧騰完了,高強才想起另外一件事來:本衙內的十萬貫應奉綱被人劫了,怎地到現在還沒個訊息,地方官都在吃什麼?
倒不是他拿這十萬貫不當回事,一來這些日子幫著金蓮辦喪事,得以朝夕相對,他是越看這金蓮越賞心悅目。在他來到這時代所見的女子中,金蓮的姿色雖然好,未必就強過了東京豐樂樓的白沉香、東南摩尼教的一大一小兩位方美人,還有房中的蔡氏穎兒,那也是一時的美女之選。只是這女人的魅力,不單單是生的漂亮,更在於女人味,這金蓮卻天生的一般風流態度,男子只消望上幾眼,說上幾句話,便說不出的舒坦,只覺得這美人的一個眼神,一句言語,處處都熨貼到心坎上一樣。高強與這樣的美人朝夕相對,日子不覺就過得飛快了。
二來,這應奉綱一案,高強已經向那報信的周青問了細節,再和自己原先看過的水滸傳一對照,心中多少有了譜,心想如果是那幫人劫了,地方官不久便破,如果不是呢,自己趕去了也未必能幫上什麼忙,因此便擱下了。
現在清河縣事了,那黃泥崗所在的鄆城縣卻還是沒有訊息,高強就有些不耐了,當即叫人將自己在清河縣的所得送去東京石秀那裡——此去杭州路途甚遠,他可不敢再冒險了,萬一再叫人劫一次,這回該叫什麼綱?——一面僱了輛車,將金蓮載了,一行人離了清河縣,迤邐望鄆城縣而來。那丟失了應奉綱的旗牌周青見高強往濟州府來,口稱要順路查查這應奉綱被劫的案子,他多少算個目擊證人,便也跟了來。
一路無話,幾天後到了鄆城縣,高強等人找了館驛安頓,一面叫人拿了帖子,去拜當地知縣。功夫不大,當地知縣來見,通了名貼,高強一看卻是熟人——其實人並不認得,名字熟悉得很——便是以前經常在水滸傳上看到的時文彬了。
這時知縣年紀比高強只大了六七歲,做知縣卻已經有兩年了,算是年輕有為,高強恭維了一番,一問才曉得,居然也算蔡京系的人馬,乃是蔡京身邊心腹葉夢得的同榜,怪不得官作的順當。高強一面敘話,一面就想起現任兩浙路察訪使的宗澤來,以他這樣的才幹,只是出仕的時候曾受到蔡京政敵呂惠卿的提攜,便連作了十二年的知縣不能升官,還是遇到了自己,才能夠高升,可見官場之上,站隊這件事是何等重要!
說明了來意,時文彬不慌不忙,說道:“高應奉偌大財物被劫,著落在本州本府上頭,原本是應當,下官自從接到了州府行文,便叫衙役使臣等到處搜拿賊人,怎奈這案子作的沒頭腦,至今不能破案,實在無顏。”
高強原也料到,別說是這個時代了,就算是到了現代,真正的破案率也低的驚人,案子能不能破,破的快慢,不是看你偵探技術如何,也只是看上頭給的壓力怎樣,或曰領導上重視程度如何而已。只是自己這件案子不小,給濟州府的行文也有日子了,怎的這時知縣還是不緊不慢?
一面想著,高強一面眼睛四下溜,忽然看見時文彬身後站著一個人。此人五短身材,站在時文彬所坐的太師椅後面,差點沒椅子背高,因此高強一開始居然沒留意到他;望臉上看,相貌也只尋常,一雙眼睛不大,閃動間眼神倒很銳利,高強心中忽地一動:“鄆城縣,跟在知縣身邊的人,又黑又矮……難道是他?!”
第六卷 梁山前篇 第二八章 宋江
倒不是高強神經遲鈍,一直沒想起這位重要人物來,其實在他心目中,所謂的水滸人物,多半也都是雞鳴狗盜之輩,無非市井之雄而已。而他來到這時代,投身在太尉府這樣的家庭裡,所接觸的廟堂大臣在所多有,就連天子也說過話,對過詩文了,與這市井人物之間的交集便少了許多,是以他心上對於水滸英雄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