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當年他跟爹為了打紫貂,每次要在山上轉悠好幾天,由此養成了節約飲水的習慣。
他自己那個空空的軍用水壺,就留在彈坑裡給那位鬼子軍官陪葬了。剛才為了增加水壺的分量以便能扔得更遠更準,他飛快地往水壺裡塞了幾把泥土。
兩口水下肚,他接著嚼了小半塊兒從鬼子挎包裡找出來的壓縮餅乾。
當年在林子裡打獵時,他爹就反覆叮囑過,越是餓得不行的時候,越不能狼吞虎嚥地吃東西,那樣會吃出岔子來。
剩下的幾塊兒壓縮餅乾,他仔細地包好收起來。
從那個開車的日本兵的挎包中,蕭劍揚發現了白紙包著的一團東西。開啟一看,是一些青黑色的顆粒,好像是用什麼果子曬成的幹。
他試著往嘴裡塞了一顆。赫!酸得倒牙。不過隨後嘴裡就冒出了很多唾液,嗓子眼兒也覺得潤潤的。
“成!這玩意兒在伏天倒是個好東西。”蕭劍揚把紙團包好,小心地收起來。
【那酸酸的東西是日本人的“梅乾”(日語讀作umeboshi)。梅子於公元八世紀日本的奈良時代從中國傳入日本。日語中梅子寫成“梅”,讀作“ume”,這個發音就是從漢語“烏梅”的發音變化而來的。日本人喜歡把梅果醃製成梅乾,釀製成梅酒。尤以大阪以南紀州一帶的梅子最出名。】
從鬼子軍官的挎包裡還翻出了幾顆奶糖、兩包香菸,煙盒上畫著只金黃色的長著翅膀的動物,好像是蝙蝠。
蕭劍揚跟他爹一樣,不抽菸。
他爹說過,要想做好獵手,就最好不要養成抽菸的習慣。山林裡的野傢伙,鼻子賊尖賊尖的,你身上只要冒出一星半點的煙味兒,它們就能聞出來。這樣哪怕你偽裝得再好,它們也不會靠近你的伏獵場。
奶糖蕭劍揚咬了半顆,剩下的半顆他用糖紙重新包起來收好。香菸他也收起來了,打算回去給吸菸的弟兄們抽。
一想到弟兄們,蕭劍揚的心沉重起來了。整個連一百五十多名弟兄,如今剩下的不知道還有幾個?
他把收好的煙又掏了出來,撕開包裝,把每支菸都揉碎,然後揚起手輕輕地灑開來。金黃的菸絲如碎花般飄散開去,靜靜地落在這片沉默的土地上。
他又開啟從那名日本軍官身上弄來的牛皮小包,其實是一個圖囊,裡面有一張軍用地圖。
蕭劍揚還不會識圖,看不懂,只看出上面印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圈圈兒,每個圓圈旁邊都印有或細或粗的漢字。蕭劍揚找到了標著“羅店”字樣的圈圈兒,在它旁邊畫有不少紅色、藍色的箭頭。
整張圖印得非常清晰、工整,紙質也很不錯。
從鬼子軍官的包裡還搜出來幾張紙片,上面寫著日文,還有一些數字。其中夾雜的一些漢字蕭劍揚是認得的,看起來這些好像是什麼命令。
蕭劍揚想這些東西對於上峰可能有用,他認真地把地圖和檔案收好。
吃了東西喝了水,蕭劍揚覺得精神頭一振。他把從鬼子身上繳來的餅乾、檔案之類的東西都塞到自己的乾糧挎包裡,還有那兩個四十八瓣兒手榴彈。不到萬一的時候他不打算使它們。
接著,他琢磨起怎麼給自己換身行頭。
長白山上的好獵手,對於偽裝是相當講究的:開春跟春末有不同的偽裝,針葉林裡跟闊葉林裡有不同的偽裝,草甸子裡跟巖堆子裡有不同的偽裝,打馬鹿跟打熊瞎子有不同的偽裝。
蕭劍揚身上也繼承了這種優良的素養。
前兩天剛一上陣地,他就覺著,身上齊整的黃綠色軍裝,在綠油油的田野裡,的確不能算是一種最好的偽裝。
可隊伍上總講究個軍容,講究個紀律,發什麼就得老老實實地穿什麼。
現如今自個兒一個人單幹,那就是天高皇帝遠嘍。
鋼盔他早在昨個兒天黑的時候就扔了。那玩意兒不但戴著沉,而且那種規則的外型以及表面的光澤,在野地裡實在容易暴露目標。蹲在戰壕裡的時候用它擋擋彈片什麼的還成,可如今要是在“打獵”的時候還頂著它,那隻會幫倒忙。
蕭劍揚從掛在身子左面的刺刀鞘中拔出刺刀,在附近割了一大堆雜草、莖稈兒、葉蔓什麼的。
他先編了個草圈兒,扣在布質的軍帽上。為了效果更逼真,他還特意在草圈兒上插了幾朵小野花。
軍帽上青天白日的帽徽,他也摘下來了,放在衣兜裡。
然後他摘下子彈帶,解開皮帶、綁腿,脫下軍衣軍褲。
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