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曰:“所上乃有明據,但先朝置立已久,且可從舊。”
先是,孝文於代都,詔中書監高閭、太常少卿陸琇並公孫崇等十餘人,修理金石及八音之器。後崇為太樂令,乃上請尚書僕射高肇,更共營理。宣武詔芳共主之。芳表以禮樂事大,不容輒決,自非博延公卿,廣集儒彥,討論得失,研窮是非,無以垂之萬葉,為不朽之式。被報聽許,數旬之間,頻煩三議。於是朝士頗以崇專綜既久,不應乖謬,各默然無發論者。芳乃探引經誥,蒐括舊文,共相難質,皆有明據,以為盈縮有差,不合典式。崇雖示相酬答,而不會問意,卒無以自通。尚書依事述奏,仍詔委芳別更考制。於是學者彌歸宗焉。芳以社稷無樹,又上疏曰:
依《合朔儀》注:日有變,以朱絲為繩,以繞系社樹三匝。而今無樹。又《周禮大司徒》職雲:“設其社稷之壝而樹之田主,各以其社所宜木。”鄭玄注云:“所宜木,謂若松、柏、慄也。”此其一證也。又《小司徒·封人》職雲:“掌設王之社壝,為畿封而樹之。”鄭玄注云:“不言稷者,王主於社;稷,社之細也。”此其二證也。又《論語》曰:“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慄。”是乃土地之所宜也。此其三證也。又《白武通》:社、稷所以有樹,何也?尊而識之也。使人望見既敬之,又所以表功也。”案此正解所以有樹之義,了不論有之與無也。此其四證也。此雲“社、稷所以有樹何”,然則稷亦有樹明矣。又《五經通義》雲:“天子太社、王社,諸侯國社、侯社,制度奈何?曰,社皆有垣無屋,樹其中以木。有木者,土主生萬物,萬物莫善於木,故樹木也。”此其五證也,此最其丁寧備解有樹之意也。又《五經要義》雲:“社必樹之以木。《周禮·司徒》職曰:班社而樹之,各以土地所生。《尚書·逸篇》曰:太社惟松,東社惟柏,南社惟梓,西社惟慄,北社惟槐。”此其六證也。此又太社及四方皆有樹別之明據也。又見諸家《禮圖》,社稷圖皆畫為樹,唯誡社、誡稷無樹。此其七證也。
雖辨有樹之據,猶未正所植之木。案《論語》稱“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慄”,便是世代不同。而《尚書·逸篇》則雲“太社惟松”,如此,便以一代之中而立社各異也。愚以為宜植以松。何以言之?《逸書》雲“太社惟松”,今者植松,不慮失禮。惟稷無成證。稷乃社之細,蓋亦不離松也。
宣武從之。
芳沈雅方正,概尚甚高,《經》、《傳》多通,孝文尤器敬之,動相顧訪。太子恂之在東宮,孝文欲為納芳女,芳辭以年貌非宜,帝嘆其謙慎。帝更敕芳舉其宗女,芳乃稱其族子長文之女,孝文乃為恂娉之,與鄭懿女對為左右孺子焉。
崔光於芳有中表之敬,每事詢仰。芳撰鄭玄所注《周官·儀禮音》、幹寶所注《周官音》、王肅所注《尚書音》、何休所注《公羊音》、範寧所注《穀梁音》、韋昭所注《國語音》、范曄《後漢書音》各一卷,《辯類》三卷,《徐州人地錄》二十卷,《急就篇續注音義證》三卷,《毛詩箋音義證》十卷,《禮記義證》十卷,《周官·儀禮義證》各五卷。崔光表求以中書監讓芳,宣武不許。卒,贈鎮東將軍、徐州刺史,諡文貞侯。
長子懌,字祖欣。雅有父風,頗好文翰。歷徐州別駕、兗州左軍府長史、司空諮議參軍,屢為行臺出使,所歷皆有當官之稱。轉通直散騎常侍、徐州大中正,行郢州事,尋遷安南將軍、大司農卿。卒,贈徐州刺史,諡曰簡。無子,弟廞以第三子峻為後。
廞字景興,好學強立。善事當世,高肇之盛及清河王懌為宰輔,廞皆與其子侄交遊。靈太后臨朝,又與太后兄子往還相好。太后令廞以詩武授弟元吉。稍遷光祿大夫。孝武帝初,除散騎常侍,遷驃騎大將軍、國子祭酒。孝武於顯陽殿講《孝經》,廞為執經,雖酬答論難未能精盡,而風采音制,足有可觀。尋兼都官尚書,又兼殿中尚書。及孝武入關,齊神武至洛,責廞誅之。
子騭,字子升。少有風氣,頗涉文史。位徐州開府從事中郎。父廞之死,騭率勒鄉部赴兗州,與刺史樊子鵠抗禦王師。每戰,流涕突陣。城陷,禽送晉陽。齊神武矜而赦之。文襄為儀同開府,以騭為屬本州大中正,轉中書舍人。時與梁和通,騭前後受敕對其使一十六人。為司徒左長史,卒,贈南青州刺史。廞弟彧,位金紫光祿大夫。彧子逖。
逖字子長,少聰敏。好弋獵騎射,以行樂為事;愛交遊,善戲謔。齊文襄以為永安公浚開府行參軍。逖遠離家鄉,倦於羈旅,發憤自勵,專精讀書。晉陽都會之所,霸朝人士攸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