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佔領。
希特勒的理想(以他那種固執的幻想為根據,認為這場戰爭是短暫的、易於取勝的)是:“只有日耳曼人才可以攜帶武器”。這種日耳曼“主宰民族”的理想,加上他為了蠱惑人心,不肯充分動員德國人力,或者不如說根本不肯動員德國婦女的人力(出於對這場戰爭的同一個根本錯誤的估計),使他在極其需要軍隊的時刻,作戰兵力卻陷於枯竭。在戰爭末期,希特勒確曾同意採用某些辦法來大規模地彌補德軍人力的不足:強迫屬於非大俄羅斯民族的蘇聯戰俘入伍,並接受被征服國家的“合作分子”來服兵役(這些“合作分子”心裡明白,如果納粹分子人頭落地,他們自己也會人頭落地的)。然而,希特勒始終不曾勸說——也始終不想勸說——他的歐洲的任何一個名義上的盟友或是被解放的民族,使他們相信他們的民族利益同日耳曼民族的利益是一致的。沒有一個烏克蘭人象拿破崙的忠實的波蘭走狗波尼亞托夫斯基那樣,公開站出來真誠地向自己的同胞鼓吹,說他們為儲存希特勒的歐洲而戰鬥,就是為他們自己民族的事業而戰鬥,羅森貝格力圖使烏克蘭人接受這種想法,卻遭到希特勒的破壞,希特勒打定主意要把他的歐洲的一切非日耳曼人當作畜牲看待,認為他們活著只是為了供日耳曼人驅使的。
事實上,希特勒思想平庸、性格粗鄙,只因造化弄人,使他賦有煽動家與騙子手的異乎尋常的歪才,才把一個帝國弄到了他手裡,可是又不告訴他怎樣去處理這個帝國。希特勒在這方面的靈感似乎僅限於兩種想法,而兩者都是目光短淺和心胸狹窄的。只要有希望消化得了,他就會把最大量的被他征服的土地吞併入日耳曼帝國。至於他的歐洲的其餘部分——盟邦,衛星國,被征服的民族,全都一樣——他要使它們從屬於一個臃腫的日耳曼帝國統治下的歐洲殖民帝國之內,下降到奴隸的地位,屈居最低階的非人的地位。
在希特勒的歐洲,其政治局面的改變,希特勒本人感覺興趣的只不過是直接吞併。例如,1940年6月19日,法國淪陷的第二天,在戈林的總部裡舉行過一次會議,會上概括地提出了一些建議,宣稱元首的意旨是:
應將盧森堡併入日耳曼帝國,挪威歸給德國。阿爾薩斯…洛林則將納入日耳曼帝國,同時成立一個獨立的布列塔尼邦。至於比利時、當地的佛蘭芒人的特殊待遇問題,以及建立一個勃艮第邦的問題,也在擬定一些試驗性的計劃。
按照新的法德邊界,將要劃入德國版圖的,不僅是阿爾薩斯…洛林,還包括法國東北部和北部的另一些領土。有一項計劃,要在十年之內把某些地區——盧森堡、阿爾薩斯…洛林、施蒂里亞、比亞威斯托克——“德意志化”;這些地區都將被置於民政長官管轄之下。根據德國外交部1942年10月3日的備忘錄,希特勒直到戰爭形勢變得對他不利的前夕還在斷言,丹麥必須成為“德國的一個行省”。早在1941年7月16日召開的一次會議上,希特勒就提出了分割一隻尚未被殺死的俄國熊的毛皮的計劃。加利西亞將成為德國的一個區;波羅的海諸共和國將成為大德意志的一個組成部分;克里米亞,伏爾加河流域的日耳曼人居留區,以及巴庫,都將成為德意志帝國的領土。
希特勒一心所想的就是擴張他的帝國的領土,這一點造成了他在戰爭中的失敗,因為這樣一來,希特勒的歐洲便不可能有任何非日耳曼民族自願來支援德國,從而增強德國全國的作戰努力。希特勒失敗的第二個原因是行政上和組織上的混亂。國家社會主義的得勢,使這種混亂情況在第三帝國大為發展,而隨著德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東征西討,這種混亂情況又傳入了希特勒的歐洲。
在“希特勒的革命”中,德國當時存在的主要非宗教機構——州政府,政黨,工會等等——都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掃而光,藉口這些機構對於元首負有使命要賜與德國人民堅如磐石的統一是不可容忍的障礙,然而,當舊秩序那種或多或少是和諧一致、富有成效的多樣化被掃除淨盡以後;代之而起的實際上不是全國的統一,而是一部分無政府狀態和一部分真空狀態。
公元五世紀時在羅馬帝國西部的各省裡,戴克裡先帝國政體的複雜結構遭到了破壞,代之而起的是哥特人、蘇維匯人、汪達爾人、勃艮第人以及法蘭克人的各幫強徒之間的一場野蠻的爭鬥。這幫人當時遊蕩在一個沒落的文明的荒廢領地上,彼此不斷地發生衝突,並不住地剝削他們昔日羅馬帝國的臣民。同這種情況一樣,如今在第二帝國和被納粹相繼打垮了的歐洲各鄰國的廢墟上,社會舊有的結合方式,已被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