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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著法子做大GDP和財政收入的大數字,卻對部門小金庫視而不見,見而不問,問而不責,豈料小金庫裡放的都是大資金,大範圍大數額的腐敗窩案、竄案由此而生。年年出臺廉政建設大舉措,卻怎麼也堵不住一張小嘴巴,全國每年都要吃掉兩三千個億的大公款。處處建設大水利,大鋼鐵,大油田,卻封不了遍地開花的小煤窯,大礦難才總是層出不窮。

心中惟大的直接表現是自我膨脹,盲目大化自己。殊不知再膨脹、再大化,也膨脹不到哪裡去,大化不到哪裡去。茫茫宇宙,偌大的太陽原是微塵一粒,地球連微塵都算不上,地球上的人類就什麼都不是了。膨脹和大化唯一的效果只能鬧些笑話,留些笑柄。大鳴大放背後是大騙局大荒唐大鬧劇,緊隨大躍進的是大倒退大饑荒大死亡,文化大革命製造出來的是大動亂大危機大災難。天天高喊實現全人類的大解放,我看還不如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情,讓小百姓得點小恩小惠。

巧的是我現在所從事的小說創作,也帶著一個小字。有些大學請我去搞文學講座,要我談創作體會,我說過三句話:詩歌要歌,散文要散,小說要小。小說不是大說,不是大言炎炎。這不是指的人物和題材,小說當然可以寫大人物大題材,但一定要從小處著筆,因為大人物也是人,大題材需小細節來支撐。作者的心態也要小,不要動不動就擺大作家的架子,總想著做讀者的靈魂工程師,好為人師,時刻不忘自己是大作家的人很多。搞笑的是,覺得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所謂小說就是大作品的,偏偏被讀者小看,棄之如敝屣。何況文學不是大眾消費品,一本小說能發行到三四萬冊已屬暢銷書。這與中國十三億人口相比較,是個什麼概念,誰都明白。業內人士知道,如今絕大多數作家的書出版社壓根不敢出版,就是硬著頭皮印個三五千冊,也無人問津,慘遭退貨。我的意思是文學永遠只是少數人的事情,不讀文學作品是餓不死人的,相反若全國人民都去讀同一部小說,背同一首詩詞,這個民族一定有病。因此想透過文學造大聲勢、弄大動靜、出大影響,永遠只能哄住自己。有些作家寫了一兩部作品,就自以為了不起,就可以俯視眾生,是很可笑的。

我絲毫不敢大視自己。我是1960年生人,那是個餓殍遍野的年代,僥倖活下來的沒幾個不得水腫病,父母能生下並養活我,實屬奢侈,我已別無所求。我後記裡有言,1960年是鼠年,我也就非常甘願做一個無名鼠輩。我等鼠輩沒什麼創造力,生命力卻跟老鼠一樣非常強大。認定自己是鼠輩,我也就大半輩子了,沒有過什麼遠大志向。讀中學時就曾餓著肚皮卻還要挑著愛國糧往糧站送,也不管那吃我等小民送的愛國糧的人愛不愛國。那時我最大的志向是做一個生產隊長,把莊稼種好,大家能有口飽飯吃。師專畢業後回到老家教書,我的追求是做全縣一流的語文老師。接著去了縣誌辦,我最大的願望是修一部一流的志書。後來進機關做秘書,有了奔仕途的機會,可我卻茫茫然,不知這仕途怎麼奔下去,儘管我還是從秘書做到副主任和主任。機關裡有句話,叫做群眾最怕領導沒愛好,領導最怕群眾沒追求,碰上我這沒大追求的,領導也是愛莫能助啊。

好在我還有一件事情可做,就是寫小說。又認定自己就是鼠輩,也就沒敢有做大作家的奢望,做個還能被讀者關注的小作家足矣。朋友說我已出版十來部作品,光長篇就有了四部,也該有點志向了,以後弄個茅盾獎什麼的乾乾。我說我當然也這麼想,我還想弄個諾貝爾獎乾乾呢。不過暗地裡我並沒把這獎那獎看得太神,茅盾獎裡有好作品,也有不敢恭唯的東西,有些茅盾獎作品,讀者其實從來就沒放在眼裡過。所以重要的不是得不得茅盾大獎,而是從每一個人物、每一個故事、每一個細節入手,寫好每一部小說,得到讀者的認可,那也就算是小有收穫了。

說大論小(自序)(3)

小人物寫小說,都姓小,真是得其所哉。讀者把我看成官場小說作家,當然沒錯,我寫的是官場和機關裡的大官小員。不過我是站在民間立場來寫官員的,《官運》裡的市委書記也好,《位置》的裡預算處長也好,都傾注了我這小民對大權在握的官員的價值判斷。到了《心腹》,我幾乎是當做自傳來寫了,儘管楊登科的故事並非全是我之所為。看過這部書的讀者都有同感,楊登科靈魂深處的屈辱和抗爭,吾等鼠輩小民又有幾人逃脫得了?人逢當世,要穿衣吃飯,要生存得像個人樣,甚至出人頭地,你就必須苦熬掙扎,甚至自虐。

《意圖》再現了轉型期大與小、強與弱的較量,這是當下社會不同力量之間的較量,是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