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響,卓小梅正要問羅家豪是不是女主人在忙,一個女孩從裡面走出來,甜甜地喊了聲卓園長。卓小梅睜眼一瞧,竟是鄭玉蓉。多日不見,過去那個多少帶些土氣的鄉下姑娘,已出落得燦若桃花,雖然此時圍著圍裙,扎著衣袖,依然遮不住那青春的靚麗。
卓小梅打量著鄭玉蓉,上前抓住她的雙手,樂道:“玉蓉,看你都長成大美人了。”鄭玉蓉白淨好看的臉上洇上一層紅雲,說:“卓園長就喜歡說笑話。我看您才天天一樣,還是這麼年輕漂亮。”卓小梅說:“還年輕漂亮,都成出土文物了。”
女人有點像官場中的同僚,最大的樂事就是你表揚我,我表揚你,只不過表揚的內容各不相同而已。兩個女人相互表揚了一陣,卓小梅才掉頭去問羅家豪:“你說先請人做些準備,原來就是請的玉蓉?”羅家豪說:“我才不想請她呢。是今天到蓓蓓幼兒園去有事,無意中漏了句今晚你要上我家裡來的口風,吊起她的胃口,也纏著要來。”鄭玉蓉說:“我給羅總打了一學期的工了,他還從沒請過我的客,今天這麼好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棄。”
這就是羅家豪的聰明之處,他知道鄭玉蓉是卓小梅介紹到蓓蓓幼兒園去的,關係不同一般,才特意叫了她,一是讓她打下手,二是可以陪好卓小梅,可謂一舉兩得。
後院起火(18)
卓小梅掌勺,鄭玉蓉和羅家豪兩個配合,很快將晚飯弄出來。菜是羅家豪自己採購的,一份酸辣小河魚,一份土豆炒牛肉,一份排骨煮老玉米,還有兩份蔬菜。上桌後,羅家豪為表示客氣,要去開葡萄酒,卓小梅說:“這都是下飯菜,每人先吃碗飯再說吧。”
其實這正是羅家豪的意思。他已經一個多月沒在家裡吃飯了,聞著酒味就要打嗝,只想美美地吃上一頓米飯。他非常感謝卓小梅的理解,也不力勸,放下酒瓶,要去裝飯。鄭玉蓉已將他前面的碗拿走,裝上一碗冒著熱氣的米飯,遞到他手裡。彷彿剛從餓牢裡放出來似的,羅家豪夾了些菜,跟卓小梅兩個招呼一聲,低頭狼吞虎嚥起來。
一碗飯幾口就見了底,羅家豪這才停頓片刻,說:“我都記不得好久沒吃到這麼香的米飯了。每次在外陪客,上桌後酒杯一端,便再沒脫手,一定要離桌時才放杯子。”說著,筷子一劃拉,碗裡的飯一粒不剩進了嘴裡。
鄭玉蓉又伸手把碗拿走,說:“羅總您不是要去趕考吧?”羅家豪說:“我這不是餓的嗎?你們兩個有所不知,社會上以為做老闆的風光,哪裡知道我們的尾巴夾得比誰都緊。別的不說,光說這‘應酬’二字,就夠你對付的。政府年年機構改革,部門越改越多,這把我們害慘了,辦件事,請了規劃請城建,請了銀行請工商,請了國土請稅務,請了環保請公安。主不喝客不飲,你請人家,你自己不喝,誰肯端杯?灌下去的是點得著火的酒,塞進去的是生猛海鮮,南北大菜,那可是用猛料烹製而成的,吃在嘴裡刺激,掉進胃裡難受。難受也要受,叫做寧肯傷身體,不肯傷感情。大家嘴上都這麼說,我卻怎麼聽怎麼覺得是寧肯傷身體,不肯傷票子。傷了身體,人家辦起事來,收起費來,罰起款來,就會法外開恩。只是誰的身體都是肉長的,折騰得太厲害了,也有你夠戧的時候。”
這倒是大實話。只是這種話,別的場合還不好隨便說,今天好不容易碰上說話的物件,羅家豪自然不肯放過。卓小梅不是沒求過人,特別是機關裡的人,箇中滋味何嘗不懂?於是理解地說:“條條蛇咬人嘛,現在做什麼都不容易。”
兩位女人一碗飯還沒吃完,羅家豪已經三碗下肚,說:“你倆不會笑我是從災區趕來的吧?我這人最不中用,在外面陪客,酒喝得多,還要灌下不少湯湯水水,當時感覺很飽,可回到家裡,肚子就餓了,還得弄兩碗米飯填進去。沒有米飯養胃,我這麼天天應酬,怕是早沒小命了。”
鄭玉蓉覺得羅家豪的話挺有意思,說:“有句這樣的話,叫女人靠睡,男人靠胃。女人睡眠很重要,睡眠得到保證,便不容易出老;男人腸胃很重要,腸胃好,什麼都吃得下,身體才健壯,幹得了事業。”
見羅家豪和鄭玉蓉情緒這麼高漲,卓小梅也深受感染,一時把魏德正退錢的事忘到腦後,說:“是呀,自古只有人是鐵,飯是鋼之說,沒聽誰說過人是鐵,酒是鋼或肉是鋼。酒肉穿腸過,對身體害處實在不少。我就聽說過一種理論,人是碳水化合物,而糧食裡面的碳水化合物含量最高,因此人應該以糧食為主食,蔬菜水果為副食,肉類不能不吃,但所佔比例要儘量低些。中國人千萬年以來,就是吃的五穀雜糧,才這麼有生命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