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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得硬著頭皮表態,春節前三天,他們再到幼兒園來找她,秦博文回來了更好,即使沒回來,也得給各位一個交代。一夥人這才罷了休,說到時不見人,也得見錢,不然大家都別想過年。

要債人走後,卓小梅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灰色的天空,心裡將秦博文狠狠詛咒了一陣。可又覺得秦博文其實沒什麼錯,他並非騙子,借錢是想幹番事業。如果汽車製造廠改制後的產權不一再易主,他們的修理廠肯定是會做大的,秦博文也就不會因欠債出走,以至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卓小梅正在發呆,蘇雪儀進了園長辦。本是要請示工作,見她一臉晦氣,便問是不是老革命碰上了新問題。卓小梅嘆口氣,說了剛才的事。蘇雪儀說:“現在離春節只有二十多天了,如果到時秦博文還不見蹤影,這夥人又找上門來,你拿什麼打發他們?”卓小梅說:“是呀,也是見這些人日子難過,借給秦博文的錢沒一個來得容易,很是過意不去,才許了這個願。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蘇雪儀覺得事情還是壞在袁老師身上,說:“怪只怪袁老師,接了那一萬元,嘴巴閉緊點,沒露口風,債主們也不會這麼快又上了門。就是上門,反正又不是你本人借的錢,你不予理睬,他們也不可能拿你怎麼樣。”卓小梅說:“可不是,原想袁老師這麼大年紀的人了,應該藏得住事的,誰知她嘴巴是個漏斗。”

見不是談工作的時候,蘇雪儀坐一會兒就出了園長辦。卓小梅心裡還煩著袁老師,也哐上門,要到袁老師家裡去,問她幹嗎要把話給漏出去。

到得袁老師家樓下,低了頭正要往黑洞洞的樓道口鑽,從裡面走出一群人來。卓小梅都認得,是袁老師的兒子兒媳和女兒女婿。每個人都手忙腳亂,沒有誰閒著。有背上掮著爛麻袋的,有腋下夾著破綿被的,有懷裡抱著舊罈子的,還有手裡抓著鍋鼎瓢盆的,像是發生大災大難,無處安生,要到外面去逃荒。走在最後的是袁老師四十大幾的大兒子,肩頭扛著一臺老掉牙的黑白電視機,卓小梅自然認得,那是袁老師家裡唯一可稱得上電器的東西。也許是行動匆忙,連兩根電視天線都沒來得及縮短扳倒,像蟋蟀那長長的觸角,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煞是滑稽。

是不是要給袁老師和伍大爺搬家?明擺著又不太有這種可能,因為袁老師這幾個子女的居住條件都比幼兒園差。想問他們這是幹什麼?見一個個臉色鐵青,橫眉冷眼,看上去比自己火氣還大,卓小梅也就不想惹他們,退到牆邊,讓出道來。

瞧著這夥人轉過牆角,不見了蹤影,卓小梅才鑽進樓道,朝樓上走去。轉過樓角,便見袁老師家門洞大開,從裡面傳出蒼老而嘶啞的啜泣聲。

卓小梅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袁老師家裡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朝著天花板,舊衣雜物扔得滿世界都是,打爛的碗碟和熱水瓶碎片,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這才卓小梅想起小時看過的電影,日本鬼子搶掠過後的中國百姓家裡就是這種鏡頭。

卻沒見人影,也不知那啜泣聲來自何處。卓小梅抵了腳尖在屋裡穿行,儘量迴避著地上的碎片,以免刺破自己的鞋子。忽見牆角歪歪扭扭的矮櫃晃動了一下。那是用來放黑白電視機的矮櫃,不用說,上面再沒了電視機。卓小梅幾步走過去,才在矮櫃後面發現了伍大爺。他狗一樣蜷曲著,滿臉痛苦,一雙手扶著打顫的右腿。見了卓小梅,伍大爺揩一把縱橫的老淚和腮邊的血跡,往廚房方向指指,那聲卓園長還沒喊完,又泣不成聲了。

卓小梅拔腿往廚房裡奔去。只見袁老師仰面朝天,眼睛翻白,口裡吐著白沫,比那次在園長辦裡的情形更加恐怖。卓小梅嚇一大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趕緊拿出手機,撥通蘇雪儀,要她叫上園醫,立即趕到袁老師家裡來。

園醫和蘇雪儀還有曾副園長几個很快趕到,大家七手八腳忙碌起來。在蘇雪儀的配合下,園醫就地給袁老師打了針,用了藥,穩住病情。再弄出廚房,扶進臥室裡躺下。卓小梅和曾副園長則過去搬伍大爺。他只是臉上碰破了皮,用碘酒將血跡擦掉,便沒了事。大概因為氣憤,加上年老缺鈣,一隻腳抽筋抽得厲害,現在也稍稍能動彈了。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剛止住老淚的伍大爺又泣不成聲了。

後院起火(13)

在場的人鼻子一酸,也就不再吭聲。

袁老師還是那個舊病,慢慢便恢復過來。幾個人也就圍到床前,聽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水訴說家裡發生的事情。

原來幾位子女早就對兩個老傢伙心懷不滿,經常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