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業賺殺我父高敖曹。
我父親先發制人,把潘紹業抓俘,在袍領中搜得敕書,遂率十餘騎至晉陽,投奔高歡。
我父親高敖曹一腔忠勇,耿耿忠心,立刻被高歡一句“天子枉殺高司空”和他滿臉的淚水騙到,全然不深究我大伯父高乾被高歡所賣的事情,認定高歡為主。
永熙三年{12}五月,魏朝的孝武帝下詔調發河南諸州兵,聲言要親自進攻南朝的梁國。同時,他下詔委任人在長安的宇文泰為侍中、驃騎大將軍、關西大都督。
實際上,孝武帝是想自率大兵,突襲晉陽,滅掉高歡。
高歡識破孝武帝的用心,以清君側、誅殺斛斯椿為名,調集二十四萬大軍南下,以其弟、定州刺史高琛鎮守晉陽,以我父親高敖曹領兵為前鋒,浩浩蕩蕩,向洛陽開進。
孝武帝無法抵抗,丟棄洛陽,亡命長安,投奔到賀拔嶽的繼任者宇文泰那裡。
七月二十九日,高歡軍進入洛陽。
我父親高敖曹率五百勁騎追魏帝至陝西,不及而還。
九月,高歡任命我父親高敖曹為豫州刺史,討伐三荊諸州不歸附者,數場苦戰,皆一舉平之。
高歡佔據洛陽後,大肆屠殺孝武帝舊人。但是,孝武帝的西走,使高歡失去了拉來做幌子的“皇帝”。他前後寫過四十多封信件,請求孝武帝東還,均遭拒絕。十月,高歡改立年僅十一歲的元善見為帝,是為魏朝孝靜帝。
不久,高歡就以洛陽處以四戰之地為名,下令都城北遷鄴城。他命令下達後三天,洛陽城民四十萬戶被驅出家園狼狽就道。
此後,高歡本人留在洛陽處理後事,事畢還晉陽。軍國大權,一概歸入相府。魏朝從此被一分為二。
宇文泰於十月領軍攻潼關,斬東魏守將薛瑜。他領軍還長安,晉為大丞相。十二月,宇文泰派人毒死逃入長安的孝武帝元脩。次年正月,宇文泰等擁立元寶炬為帝,是為西魏文帝,改年號為大統。
高歡委任我父親高敖曹為侍中、司空。我父親因為我伯父高乾死於此位,不拜,於次年二月轉任司徒。
以後,就是東西魏兩邊連年不斷的爭戰。
天平三年{13},十二月,時為大丞相的高歡,督三路軍進攻西魏。我父親高敖曹率軍進攻上洛{14},大都督竇泰攻潼關,高歡自己率軍進攻蒲阪{15}。
轉年正月,我父親渡黃河後,大祭河伯,慨言道:“河伯,水中之神;高敖曹,地上之虎。行經君所,故相決醉!”
當時,山道峻隘,我父親率軍,自商山轉鬥而進,所向無前,遂攻克上洛,生俘西魏洛州刺史泉企及將帥數十人。
攻城惡戰中,我父親為流矢所中,身受重傷,他對部下說:“吾以身許國,死無恨矣。所可嘆息者,不見我四弟高季式做刺史耳!”
四十二 誓將黃旗換黑幟(4)
高歡聽說後,立刻下命,以我四叔高季式為濟州刺史。創不致命,很快傷愈,我父親重新披甲上陣。
正當我父親整軍擬向藍田進攻的時候,竇泰一軍兵敗,高歡下令還軍。
不得已,我父親只好從上洛撤軍。撤退途中,他不忍棄眾,率軍力戰,得以全軍而還。
回軍後,我父親得為軍司、大都督,統七十六都督,與司空、西道大行臺侯景在武牢治兵。
我父親高敖曹,是當時漢人中唯一能使鮮卑權貴忌憚的人。他相貌堂堂,龍眉豹須,姿體雄異。自少年時代起,他就桀驁不馴,常常招聚劍客四出劫掠。他的一個老部下,曾經給我看過他年輕時代親手書寫的一首《徵行詩》:“龍種千口羊,泉連百壺酒。朝朝圍山獵,夜夜迎新婦。”可以想見,他年輕時一定過著放蕩不羈的生活。
大丞相高歡擁立孝靜帝后,他屬下以六鎮鮮卑將領為主。這些鮮卑人,一直輕蔑漢人,唯獨懼怕我父親高敖曹。高歡本人,在號令手下大將時,常常用鮮卑語發號施令,但只要有我父親在場,他一定改用華言講話。
鮮卑將領中,時任御史中尉的劉貴,特別輕蔑漢人。一次,他與我父親和幾個人一起議事,下面有人家報告,說治河役夫好多人淹死,劉貴故意揚言:“性命只值一文錢的漢人,隨他們死!”我父親聞言大怒,拔刀就砍劉貴。劉貴奔逃還營,我父親立刻鳴鼓召集屬下,勒兵欲攻。最後經別人勸了好久,他才肯罷手。又有一次,我父親與北豫州刺史鄭儼祖玩握槊遊戲,劉貴派手下一個軍將召鄭儼祖前去商議軍事。我父親不讓鄭儼祖走,派人把劉貴的使者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