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了,他將直接趕赴灞上幕府,無須再入咸陽。
“王書到——上將軍駐馬聽宣——”
馬隊剛剛飛下鄭國渠堤岸進入寬闊的官道,一片軍兵車馬在前方道中橫展開來,隱隱可見紅綠身影與絢爛錦絲車簾的宮車。道中三馬並立,皆高冠斗篷,兩邊分明李斯蒙毅兩位中樞長史,中間一人白髮蒼蒼卻有些眼生。王翦頗為驚訝,一時全然想不起此等鋪排形狀與何事相關,遂勒住馬隊前出一拱手道:“長史別來無恙?”李斯在馬上遙遙拱手高聲笑道:“一別經年,老將軍壯勇如昔,可喜可賀!駟車庶長,敢請宣讀王書。”中間高冠老人一點頭,展開手中一卷高聲誦讀起來:“秦王政特書:上將軍王翦與國功大,多年辛勞無以慰藉,本王經與王族公議,以公主嬴彛�突櫫豸澹�夂嘔�艄�鰲=郵櫓�眨�豸宓痺諳嚳甏τ牘�骱餡岢苫欏���
宣聲落點,一片上將軍萬歲公主萬歲的歡呼聲驟然瀰漫了林間大道。李斯則扶著老駟車庶長下馬,笑吟吟地向王翦走來。王翦卻愣怔了,直到三人到了馬前。還木然騎在馬上不知所以然。李斯當先一拱手笑道:“老將軍,合巹喜帳蒙毅已在林中立好!今日喜酒,天下獨一無二也,李斯縱然無量,也得海醉一回!”老駟車庶長也一拱手道:“公主贏駛自幼喜好兵事,得與將軍婚配,天作之合矣!老夫為將軍一賀……”
“老庶長且慢。”遙見蒙毅從道旁樹林中興沖沖跑來,王翦自覺不能再遲延默然,一揮手打斷了駟車庶長,又一拱手道,“老庶長為王族執法,長史為國家重臣,敢請容老夫一言。”駟車庶長見王翦神色肅然,遂拱手道:“將軍但說無妨。”王翦慨然道:“秦王體恤老夫,王族體恤老夫,老夫心感也!然則,老夫年事已高,老妻雖去,膝下卻是兒孫滿堂,其樂也融融矣!若以暮年白髮徒擁紅顏,老夫何堪也!更有甚者,壯士報國,大義所在焉!若是軍功賞賜,老夫欣然受之,無計多少。然則,若因賞功而得公主婚嫁,此後秦國功臣多多,秦王何賞也!此番婚嫁,非老夫抗命,實心意難平也!老夫心志,萬望兩位大人見諒。”
“老夫不能理會。”駟車庶長顯然有些不悅。
“老將軍也可思慮幾日,再回君上。”李斯謹慎地勸阻了一句。
“大戰在即,老夫不容分心。”王翦沒有任何猶豫。
“既然如此,還是從長計議好。”
李斯折衝一句,駟車庶長回身走了,興沖沖趕來的蒙毅驚愕萬分,對王翦道:“老將軍何迂闊如此也!華陽公主並非秦王生女,實秦王族妹,年近三旬未嫁,與老將軍婚配皆大歡喜,有何難堪哉!”王翦卻搖搖手道:“兩位大人知我也深。老夫村野心性,戰場之外萬事皆索然無味,與王室聯姻徒使老夫手足無措,兩位何獨不為老夫一慮?”王翦坦誠直言,侷促得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李斯不說話了,蒙毅也不說話了。良久,李斯一拱手慨然道:“老將軍但赴灞上,此事容我與蒙毅商議,左右得穩妥了結也!”王翦長吁一聲,對李斯蒙毅深深一躬,上馬飛馳去了。
七、亙古奇觀 秦楚兩軍大相持
灞上幕府一立定,立即開始了緊迫有序的運轉。
大軍正在雲集,王翦的頭一件大事是任將。目下,秦軍大將除王賁因燕代騷動而受命趕赴薊城籌劃追殲之外,尚有李信、蒙武暫押廷尉府待決,馮劫、馮去疾、章邯三人帶傷,原本一班齊整整的新銳大將頓時顯得單薄起來。反覆思忖,王翦上書秦王:請特許李信、蒙武戴罪入軍,滅楚之後一併議決;鑑於蒙武熟悉楚軍且曾對李信戰法持有異議,可再任滅楚副將;李信職司,待入軍之後視其情形酌定。三日之間,秦王立即回書照準。與此同時,王翦派出寬和敦厚的辛勝帶了軍中最好的傷醫趕赴咸陽,撫慰探視馮劫等三人傷勢,看其能否在三月之內恢復入軍。若三人重傷不能入軍,王翦便思謀要重新起用幾個鎮守關塞的老將。所幸馮劫等三將刀劍傷雖未痊癒,得聞王翦領軍再度攻楚,都一齊奮然回到了灞上應職。廷尉府也帶著秦王親筆書命將李信、蒙武送到灞上幕府。王翦立即與蒙武徹夜長談,交代蒙武立即趕赴關外南陽大營先行整頓軍務,立定河外根基,等待關內大軍開出後會合南下。同時王翦與蒙武商定,鑑於李信曾任中軍司馬,通曉幕府運作謀劃,暫派李信重任幕府中軍司馬,全力職司幕府日常軍務。如此一番忙碌,任將之事方初告了結。
第二件大事,是會同國尉府等相關官署,一一確定調兵事宜。自滅國大戰開始,無論分合,秦軍對外出動的總兵力始終是四十萬新軍。也就是說,當年王翦、蒙恬在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