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顯然便要縱馬飛馳。李信又一拱手高聲道:“非戰時軍營不得馳馬,王當走馬入谷!”嬴政又氣又笑:“好好好!走馬走馬,走!”
嬴政馬隊進入谷口一路看來,人人都覺驚訝不已。這片遠觀平平無奇的谷地,實則是一片經過精心整修的戰場式軍營,溝壑縱橫溪流交錯,觸目不見一座軍帳,耳畔卻聞隱隱營濤。若非在來路那座山頭曾經分明看見煙塵旗幟,誰也不會相信這裡便是隱藏著千軍萬馬的藍田新大營。一路時有評點的尉繚,入谷後一句話不說只專注地四面打量,末了一句驚歎道:“如此氣象,一將之才不可為!秦軍名將,必成群星燦燦之勢也!”旁邊走馬的嬴政不禁一陣大笑:“國尉之言向不虛發,果真如此,寧非天意哉!”
拐過谷內一道山峁,眼前豁然開朗,大軍方陣已經集結在谷地中央。王翦蒙恬赳赳大步迎來,將秦王君臣帶到了方陣中央的金鼓將臺之下。王翦蒙恬之意,請秦王先登雲車閱兵,而後再回幕府稟報整軍情勢。嬴政欣然點頭,吩咐王綰尉繚李斯三人同登雲車。王翦帶君臣四人剛剛踏進雲車底層,車外蒙恬令旗劈下,一陣整齊號子聲響起,車中五人悠悠然升起,平穩快速地直上十餘丈高的雲車頂端。尉繚驚歎:“雲車不爬梯,雖公輸般未成,神乎其技也!”王翦笑道:“蒙恬巧思善工,整日在軍器營與工匠們揣摩,秦軍各式兵器都有新改,尤其是機發連弩威力大增,可說今非昔比也。”秦國君臣都知道王翦素來厚重寡言話不滿口,今日能如此說,只怕事實還要超出,不禁人人點頭。
片言之間,雲車已停。五人踏出車廂,遙見四面山嶺蒼翠茫茫,片片白雲輕盈繞山,時而盤旋於雲車周邊觸手可及,恍然天上。及至目光巡睃,谷地與四面山坡都整肅排列著一座座旌旗獵獵的步騎方陣,宛如黑森森松林瀰漫山川,不禁人人肅然。王翦渾然不覺,一拱手道:“臣啟君上:大軍集結,敢請君上一閱各軍氣象。”嬴政點頭。王翦便對雲車執掌大旗的軍令司馬一揮手:“按序顯軍!”軍令司馬嗨的一聲,軋軋轉動機關,平展展下垂的大旗猛然掠過空中,雲車下頓時戰鼓如雷。
“鐵騎方陣,十萬!”王翦高聲喝令,也算是對秦王稟報。
谷地中央突然豎起一片雪亮的長劍,萬馬蕭蕭齊鳴,鐵甲爍爍生光。
“步軍方陣,二十萬!”
大旗掠過,東面山塬長矛如林,南面山塬劍盾高舉。
“連弩方陣,五萬!”
西面山坡一陣整齊的號子梆子聲,萬千長箭如暴風驟雨般掠過山谷飛過山頭,直向山後呼嘯而去。尉繚驚問:“一次發箭幾多?射程幾許?”王翦道:“大型弩機一萬張,單兵弩機兩萬張,一次可連發長箭十五萬支!射程兩裡之遙!”尉繚不禁驚歎:“如此神兵利器,天下焉得敵手矣!”
“大型攻城器械營,五萬!”
雲車下大道上一陣隆隆沉雷碾過,一輛輛幾乎與雲車等高的大型雲梯、一輛輛尖刀雪亮的塞門刀車、一輛輛裝有合抱粗鐵柱的撞城車、一具具可發射胳膊粗火油箭的特製大型弩機、一輛輛裝有三尺厚鐵皮木板可在壕溝上快速鋪開的壕溝車橋等等等等,或牛馬拉動或士兵推行,連續流過,整整走了半個時辰。
“軍器營、輜重營未能操演,敢請君上親往巡視。”
“明日巡視。今日本王想點將。”
“降車!”
王翦一聲令下,雲車大廂隆隆下降,倏忽便到將臺。君臣出車,王翦對蒙恬低聲吩咐幾句,蒙恬高聲喝令:“聚將鼓!”將臺鼓架上的四面大鼓一齊擂動,便見谷地中央與四面山坡旌旗飛動,一支支精悍馬隊連番飛到將臺前。片刻之間,兩排頂盔貫甲的大將整肅排列在將臺之下。
“秦王點將!全軍各將依次自報!”蒙恬高聲喝令。
“且慢。”嬴政一揚手,“大戰在即,本王想記住各位將軍年歲。”
“嗨!各將加報年歲!”蒙恬一聲喝令,跳下了將臺。
“假上將軍王翦!四十九歲!”王翦已經站在了大將隊首。
“假上將軍蒙恬!二十八歲!”
片刻之間,一聲聲自報在嬴政君臣耳畔聲聲爆開——
“前將軍楊端和!三十歲!”
“前軍主將王賁!二十六歲!”
“右軍主將馮劫!二十八歲!”
“左軍主將李信!二十九歲!”
“後軍主將趙佗!三十歲!”
“弓弩營主將馮去疾!二十八歲!”
“飛騎營主將羌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