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卻無論如何,再不復初相見時。
他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若能一切重來,自己是否還會作出同樣的事,可每一次,答案都相同,因為他從未後悔。
而如今……
“櫻雪說,你是我的夫君。”她輕柔的聲音響起。
他從遙遠的思緒中回神,看著她,心中竟有些莫名的緊張,“是,我是你的夫君。”
她臻首略傾,“可夫君是什麼?櫻雪說你會告訴我。”言語間的天真配上成熟的外表,有著說不出的怪異。
他苦笑,“我會慢慢告訴你。”
……即使,要花一輩子的時間,他在心裡暗暗的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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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時,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原本就清冷的天氣變得更加陰寒潮溼。凝碧宮寢殿四個角落擺放的紫金漆花暖爐都已被點燃,散發出帶著靡羅香味的濃濃熱氣。
檀木雕花的碧紗櫥中,半躺著的少女披了件寬大的絳紫雲紋開襟睡袍,露出貼身的月白色抹胸和線條優美的白皙頸項。
鑲嵌在蝶紋床柱上的夜明珠,將少女整個籠罩在柔和的瑩綠光中,散發出淡淡的暈華,好似溫澤滑潤的玉人。如瀑的長髮順著秀挺的背流淌到床褥間,稍顯凌亂,卻在絲絲縷縷中,透著說不盡的細膩,道不盡的纏綿。
她懶懶的盯著手裡的書卷,半天也沒翻上一頁,仔細看時,眼中流動的水波早已渙散,不知正在魂遊何方。
微風悄入寢殿,吹皺了碧紗帳上的彩蝶紛飛,溢位清淡的紫檀香味。
紫檀香?
徐思妍恍然回神抬眼,隔著紗幕望進了一片暗夜之海,深沉無際。
凌筠不知已在床邊站了多久,如玉的面容沉靜如水,身上的紫色睡袍同著柔順披在肩頭的黑髮在風中微微飄蕩,一時間竟顯得有些零落單薄,意外的惹人憐惜。
其實除下了冠蓋華服,尊貴如他也只是一個風華滿身卻寂寞如雪的少年。
“在看什麼?”徐思妍嘆息一般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兩人間魔咒般的沉默。
他微微一笑,如驕陽普照,世間繁華似瞬間回到了身上。
“美人如玉。”他半真半假的答道,換來徐思妍似笑還嗔的一瞥。
閒暇的時候,他從來就不肯同她正經說話。
她放下書,略向床裡面挪了挪身子,空出了靠床邊的位子。不必作出任何表示,凌筠便已會意的掀開紗帳,面朝著她倚在床頭坐下。
“六福將人送到了。”他抬手溫柔的替她理起了亂髮。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半夜跑來這兒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只是突然想看看你。”
不給她疑惑的時間,他垂下眼,柔聲問道,“韶音剛才在想什麼?”
她懶懶的答道,“方肇寧。”
目光不經意的掃過他睡袍開襟處裸露的肌膚,突然定在了印在他心口處的妖豔紅蓮上,美眸瞬間變得氤氳恍惚。
“怎麼?還不放心那位‘你見尤憐’的夫人?”凌筠好笑的問。
她仿若未聞地伸出玉手想要觸控那朵紅蓮,卻被凌筠阻止,將她的手握入了掌中。
她這才回神,抬頭看進他幽深的眼……那裡面有著柔弱的自己。
有些厭惡的皺了下眉,明白這柔弱是精神受創帶來的後果。
“沒有。我只是在想,放方肇寧在靈州還合不合適。”
她垂下眼,定了定心神才出聲回答凌筠之前的問題,卻隱瞞了一部分心思,一部分在疑惑著“情”之一字的心思——因為不想看到凌筠嘲弄的眼神。
這個字,在皇族人眼中,是個笑話,亦是……禁忌中的禁忌。
“方肇寧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要想和夫人相守終老該怎麼做。更何況他現在最恨的就是洛王,所以沒人比他更合適在靈州。”他有些不解徐思妍怎麼會想不到這點。
“可是和世族中人相比,寒門之人似乎更容易放棄責任,去追求一些虛幻的東西。”看出他眼中的不解,她出言補充,卻還是不願提及那個字。
凌筠瞭然輕笑,一言道破,“例如男女之‘情’嗎?”語中出乎徐思妍意料的,沒有任何譏誚。
她不自覺地點點頭。
他抓起了她的一綹頭髮輕輕擺弄,“世族中人一向對感情比較剋制,這倒是毋庸置疑。因為越是門第高貴的世族子弟,越不能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