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說話間，轎車已駛到了惠口縣人民醫院急診室門口。

車還未停穩，聞訊趕來的吳峰已大踏步衝上前，為焦言開啟車門，又轉身從唐義手中接過小孩兒，快步送進急診室。

吳峰接到唐義的電話後，早已吩咐急診室醫生作了安排，因此，小孩兒一上病床，把脈、量血壓、輸液，一切有條不紊。

醫院的頭頭腦腦要請焦言到會客室喝茶，焦言笑著擺擺手，在急診室門口逐個同院長、副院長、科主任、主治醫生握手。

圍觀的群眾都以為是市長到醫院視察工作。

吳峰從焦言身後鑽到人群中，激昂地說：“同志們，今天，焦市長到我縣指導工作，路上發現一個昏迷倒地的小孩兒，百忙中親自送小孩兒到醫院搶救，這個小孩兒，要不是碰到焦市長，可能就沒命了，我們要為我們市有這麼一位焦裕祿式的好市長而自豪……”

唐義見吳峰這個玩兒槍的竟能不失時機地作演說，下意識地瞟了焦言一眼，看他笑眯眯地聽著，也就有了主意。

焦言向前半步，揮手向鼓掌的人群致意：“同志們，我這個市長是人民選出來的，為人民做點兒事，理所當然。這個小孩兒來自農村家庭，生活很苦，他阿公就是因為沒有錢才不敢跟我來醫院。現在，我宣佈，這個小孩兒在醫院的一切醫療費用由我個人負責……”

圍觀的群眾，個個鼓掌。

尤其是吳峰，掌聲拍得最響，由於用力大，臉漲得通紅通紅，把額角淡淡的傷疤也掩飾掉了。

“碰到貴人了，碰到貴人了……”一個三輪車工友撞傷了一個乞丐，乞丐小題大做，工友只好賣血為乞丐交了診療費。現在見市長大人護送小孩兒來醫院，忽然一陣失落，早知道市長會來醫院，也不用去賣血了，相信這單可以請市長埋，誰叫他的轄地有這麼多乞丐呢？想到這兒，工友的心態失衡了，大聲叫喊。

這時候，人群中擠出一位驚慌失措的老阿婆，兒媳婦前頭已經生了五個“尿片”，為了爭取生個帶柄的“尿壺”，卻宮外孕大出血。由於沒有錢，被拋在急診室外。當她聽到這裡來了貴人，發皺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似乎是絕望中見到了光亮，也大聲叫起來：“貴人，貴人在哪兒？貴人在哪兒？”

焦言瞟了一眼老態龍鍾的老阿婆，悄聲問身邊的院長：“這老太婆怎麼啦？”

“她兒媳婦沒錢交住院費……”院長擠擠眉頭說。

“沒錢？沒錢就不讓住院了？”

“對……這樣的病人太多了，我們醫院管不了。如果都免費收治，一百個白求恩也顧不過來……市長，我們也是有苦難言啊！”院長扯了扯焦言的衣襟，想把市長從這尷尬的場合中拉走。

這時，人群中傳出一片唏噓聲，有人同情地望著老阿婆，有人一臉祈盼地仰視著焦言和他身邊的隨員，但更多的卻是把鄙夷的目光投向院長和院長身後一大班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焦言心裡一震，剛才要是聽從了院長的勸告偷偷走開，他這個市長以後在人前還怎麼露臉呢？想到這兒，他向前走了半步，衝顧盼的人群揮揮手，清清嗓子，大聲說：“同志們，我叫焦言，是鎮龍市的市長，並不是剛才有人說的是什麼貴人。我這個市長，是你們選出來的，是人民選出來的，理所當然要為人民做點兒事。同樣，我們的醫院，是人民的醫院，也理該為人民服務……”

焦言話音未落，老阿婆已拖著踉蹌的碎步，一個響頭，磕倒在焦言面前，“媽祖顯靈了，媽祖顯靈了，我媳婦有救了，媳婦有救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偷商之嘴臉　第二部分（7）

焦言微笑著彎下腰，伸手扶起戰慄著的老阿婆，環視一下眾人，轉身對院長不容置疑地說：“老阿婆沒錢給媳婦治病，這老阿婆的事，也是我這個市長的事，把她的賬一併掛在我的號上……”

時空，似乎突然凝固了。頃刻，掌聲雷鳴。

老阿婆再次俯身跪拜，當抬起頭時，已不知焦言一大班人哪兒去了。

醫院接待室。

院長親自沏茶，端上一杯上好的大紅袍，茶香撲鼻。

焦言接過茶杯，美美地呷了一小口，臉龐旋即跟硃紅的茶色一樣透亮。

院長擔心以後沒錢治病的人會蜂擁進入醫院，把醫院擠垮了。他見焦言情緒很好，便小心翼翼地問：“市長，以後病人會沒錢進醫院，我該咋辦呢？”

焦言火了，手指一鬆，茶杯掉落，杯口傾斜在盤子上，“你是院長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