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來到,士卒們自然聽信了趙淳之的話,堅信後方有大軍撐腰,當下沒有了初時的驚慌,大模大樣地披甲置馬,緩緩退卻。
突如其來的斥候更加劇了石阿失畢的驚疑,看來唐人已有所備,偷襲斷然不成,反而可能遭其伏擊。猶豫間,趙淳之等已騎上了馬,一步三回頭地退往獺洞山。偷襲變成攻堅?不行,咄吉射匱那麼多人都沒有成功,他的兩千人自也不行,可是就這麼回去,實在心有不甘!他立刻派出了哨騎,兩翼展開,四下搜尋唐人莫須有的“埋伏”,其餘人馬居然老老實實地停在原地等訊息。
而在山地南麓。廝殺已見分曉。鵰翎團的騎射手將飛蝗般的箭矢射入擁擠的突騎施步兵群中。給他們造成了慘重的傷亡。金鼓大振,突騎施騎兵的後方被李天郎率領的驃騎一衝,頓時混亂。也不知對手有多少人,慌亂的梅錄匆忙下令撤退,唐軍各部奮力掩殺,要不是後援的騎兵勉力頂住,所有的附離都難逃出生天。
獺洞山升起的號旗令衝殺的李天郎收住了急欲追擊的部下,各路人馬逐次退回營壘。傷痕累累的突騎施人也連滾帶爬地收歸本陣,雙方終於脫離了接觸,戰場上一時安靜下來。
不待鐵鷂子集結完畢,李天郎一馬當先,飛躍上山嶺,很快明白了僕固薩爾告警的原因,山下,兩千鐵騎正待命出擊!好險!
特勒青大汗淋漓,連續的奔跑已經耗盡了它的體力。如果這樣,鐵鷂子和飛鶻團的戰馬也好不了多少。李天郎腦門青筋暴露:怎麼辦?即使換馬,也需要時間,再說拼殺良久計程車卒想必也是累極!自己怎麼會疏忽對手的三襲!
“全體換馬!準備再戰!”顧不了這麼多了!只有一拼!李天郎看看緊隨自己的五十飛騎,大笑道,“各位可有膽隨我一行,瞧瞧山下賊子斤兩幾何?”
“將軍將旗所往,便是我等去所,哪管它是龍潭虎穴!”說話的是上官皈貫,他是年紀最大的飛騎,在阿史摩烏古斯不在時,通常由他擔任統領。
“傳令!飛鶻團全體換馬備戰,且聽我號角。隨後出擊!”李天郎拍拍特勒青的脖子,“辛苦你了,好夥計,別人能休息,你卻不能!走!”大槍一擺,五十騎沿山路飛馳而下,“李”字將旗迎風飛舞!正在陸續上山換馬的唐軍將士無不被李天郎膽識所撼,一起吶喊助威,金鼓齊鳴。只有暴跳如雷的僕固薩爾跺腳叫罵:“奶奶的叫喚個鳥!還不快換馬殺敵!”
五十飛騎煙塵滾滾,從山上浩然而下。趙淳之瞧得清楚,不由長舒一口氣,精神一旦鬆懈,頓時覺得頭暈目眩。不,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倒下!趙淳之咬緊了牙關,將全身力氣都集中到了腰板上……
騰格里喲,是那個魔鬼一樣的使矛唐人!
臉色死灰的石阿失畢不由自主摸摸自己的腰骨,那裡至今還隱隱作疼。當時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槍把橫掃過來,將他硬生生打下馬去,同時順手還砍翻了賀邏施那傑梅錄的衛隊長!縱橫草原多年,石阿失畢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對手。他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但是他感覺到了自己慢慢沁出的懼意。山上金鼓雷動,果然是有了準備,幸好沒有冒失進攻!
五十飛騎排成整齊的橫列,李天郎衝趙淳之舉槍示意,虛脫的趙淳之扯著歪曲的嘴巴說不出一句話,只僵硬地點了一下頭。鄭處懷等人見到李天郎,頓時士氣大振,齊齊跟上,排在飛騎之側。
嘴角盪開一絲冷峻的微笑,隊伍最前面的李天郎大槍一橫,五十飛騎停住戰馬,按弓壓陣。接著李天郎單人獨騎直奔敵軍中央的狼纛,至少五十名突騎施弓箭手緊張地向他瞄準。在敵弓箭射程邊緣,李天郎勒住了坐騎,大槍往狼纛下的石阿失畢一指,然後囂張地往上一挑——這是不折不扣的挑戰!在那一瞬間,趙淳之完全被那傲視群雄的氣概所傾倒,他放開喉嚨和五十飛騎一起發出了近乎咆哮的吶喊。
石阿失畢的坐騎抖著鬃毛,搖晃著後退了兩步。
李天郎在陣前兜個圈子,很瀟灑地耍了個槍花,再次傲然搦戰。在他身後的山崗上,飛鶻團的騎兵正在號角聲中集結列陣。
石阿失畢徹底瀉了氣。
“阿波頭領,我們……”部眾開始騷動,“前進還是……”
“唐人狡詐。果然設伏,我等自然不能讓其得逞,只得先且回營,請大梅錄定奪,”石阿失畢看著隨風滾滾而來的煙塵,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後隊改前隊,緩步退卻!”
從第一道壕溝處算起,短短兩個時辰,兩千多匹戰馬。四千突騎施戰士倒在了不過兩百步的進攻道路上。他們的屍體層層疊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