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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女多智近乎妖”。天哪,李天郎驟然出了一身汗。“近乎妖!”這是怎樣的決斷。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加上今天的冒犯……李天郎後悔不迭,少說兩句不好麼!不過想到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想到胡漢百姓的苦難,想到方天敬對大唐社稷的憂心忡忡,想到王忠嗣量力而行,以戰養和的遠慮。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盡力一試,哪怕最後絲毫沒有效果,哪怕自己也會命同王忠嗣,甚至更慘。至少,盡力了,可以問心無愧。

席元慶得到了垂涎已久的前鋒之職,他的麾下集中了安西軍裡最精銳的將士,包括從側戎軍裡抽調來的白孝德所領三百剽野團精銳。他毫不懷疑自己將率先越過蔥嶺,一路西行,輕鬆掃除了路上的微弱抵抗,引領整個唐軍的兵鋒直指怛羅斯!

身任右軍總管的李天郎跟隨著高仙芝一併出發了,趙淳之帶三百陌刀手編橫野團,加上從阿史那龍支的突厥軍中撥來的三百騎兵編伊質泥師都團(意即狼之子),充調入李天郎部。突厥兵地領兵校尉也算是老相識——和李天郎比刀的阿史那沙藍。

當行軍隊伍步出疏勒時,絡繹不絕的百姓夾道歡送,各種語言的祝福聲和歌聲此起彼伏。鬚髮發白的父親擂著兒子們壯實的胸脯,少不了說些期盼愛子建功立業的話;母親們則摟著兒子額頭親了又親,涕淚糊了兒子們一臉;男人們一手抱了妻子,一手摸著幼兒的頭,低聲囑咐幾句;神情黯然的妻子們仔細檢查了親手為丈夫備下的包袱,滿肚子的話如今卻說不出幾個字來。

“師兄,下次出征,無論如何得帶上我!”張淮鉅扶著李天郎的戰馬,挨個撫摸大槍、羽浪橫刀和鮮明的鎧甲,滿臉都是仰慕。他央求李天郎很多次,欲隨軍出征,李天郎都以年紀幼小沒有同意。

“好好在家習武修煉,以後有的是機會!”李天郎抱起李雅,將她高高拋起又接住,咯咯歡笑的女兒嫩聲大叫:“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我不在家,你可要照顧好你師嫂。”李天郎將女兒交還給哥麗,李雅不甘心地摟緊父親的脖子,哇哇亂叫,小腳在哥麗衣裙上蹬了不少腳印。

“咦,嫂子怎地沒來送行?她……”張淮鉅猛然意識到什麼,立刻將下半截話咽回了肚子裡。

李天郎苦笑起來。

阿米麗雅毫不諱言地反對李天郎此次的遠征,怒斥這是窮兵黷武,斷無好下場。作為妻子和母親的阿米麗雅對出征幾乎厭惡到極點,眼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遠去,而自己卻只有在家苦盼,那是何等的煎熬。她覺得大唐如此的征戰可謂愚蠢可笑之至,對李天郎無奈的服從也充滿怨恨。長久以來,她一直對此報以理解和容忍——他的丈夫是真正的唐人,他無法迴避他的命運。阿米麗雅自己能做的,惟有為丈夫祈禱,為他減輕儘可能多的苦痛,哪怕是為了送他到下一次出征。只要他活著,只要他始終在自己身邊。但是,長久的壓抑並沒有化解,反而越積越深,越壓越重!

佛祖啊,為什麼你總是讓我一味承受,卻又吝於賜與我改變這一切的力量,難道我們就只能一直順從麼!

當調皮的紗米娜搖落一地梅花後,一向溫柔嫻靜的阿米麗雅像獅子一樣發怒了,她抓住女兒,狠狠地揚起了手中的竹蔑。

連痛帶怕,紗米娜的哭聲差點把院子震垮。哥麗和查默幹見到如此場景也是嚇得手足無措,就是阿史摩烏古斯,也大張著嘴站在一邊,搓著一雙大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心痛之極的李天郎聞聲奪過女兒,見她腿上已是數道血痕,不由大怒,信手一推,阿米麗雅頓時仰身便倒。眾人大驚失色,一起撲上搶扶。李天郎當即後悔,抱著號哭的女兒走上兩步欲圖緩和。阿米麗雅眼中已溢滿淚水,她倔強地推開所有的手,自己站起來,一拂袖子跑出了家……慌得一干人等滿處去尋。直到華燈初上,阿米麗雅才默默回來,單獨關在廂房裡什麼人都不理。

李天郎在門邊賠盡了不是,阿米麗雅只是關門唸經誦佛,始終不發一言。她也不再做飯,也不讓哥麗和查默幹生火,弄得李天郎只得往街上買食充飢。

妻子苦啊,李天郎心裡明白。遠離家人,獨自承擔一切。再堅強的女人也有崩潰的一天。而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艱難與自己如影隨形,連累了嬌弱的妻子,折磨著全家上下,而自己無力抗爭,惟有借戰鬥來逃避。剩下的一切,都留給阿米麗雅一個人在家承受。家啊,家現在是妻子的一切,她和他都只有這一個家了,即使阿米麗雅負氣出走,她也再無地方可去,只有回家,跟自己一樣,只有回家。

在出徵前一晚,廂房裡的燈光亮了一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