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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憑將軍發落便是,某不再言也!只未多殺幾個賊子,死後不能告慰妻兒,實為憾事!”

李天郎心裡轉過很多念頭,殺這個人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但看他神情,不似貪生怕死之輩,且詐病避役之事,確有原由。尤其是,這個楊進諾落魄失魂,一心為死求戰的的境遇,喚起了李天郎深藏心底的痛楚,那也是天寶元年,充軍安西……

“實言以告,算你還是男兒,你那腦袋暫且長在你脖子罷。既然如此,前罪不計,不過些許薄功,再也休提!”李天郎差點聯想到當初倉皇充軍安西的自己,他立刻中斷了思緒,對楊進諾做了決斷,“所欠軍役,此次便補罷!隨僕固薩爾校尉去,好生想想如何戴罪立功罷!待戰事畢,自縛軍府請罪!”

杜環看看李天郎,想說什麼,李天郎卻一撥馬走了。僕固薩爾衝趙陵會意一笑,趙陵衝他擠擠眼,也隨後去。杜環無奈,只得提韁跟上。留得後面的楊進諾對著一群馬屁股不住地叩首,“謝將軍!謝將軍!進諾願效犬馬之勞,以贖前罪!”

突騎施老者的供言驗證了李天郎的判斷,此次交戰,純屬意外。大軍討擊之計,突騎施應當還未覺察,但那多彌那邏可汗逃脫,是否會飛報敵酋使之有所防備還未可知。李天郎溫言詳詢了真珠河流域的地貌道路,對情勢有了充分的掌握。現在的關鍵,還是在於一個“兵貴神速”,必須以暴風驟雨般的快速打擊打亂突騎施大汗的部署,不僅要一擊得手還要全身而退。這需要將遊擊劫掠之戰術做得比突厥人還要突厥人,這無疑對自己和轄下的兩千部下都是艱鉅的考驗。

“僕固薩爾校尉鬧著要當前鋒,那就前鋒一回罷!可惜這次可不是偷襲多彌那邏可汗牙帳那樣的美事了。”李天郎一指几上的地圖,“晝夜急行兩百里,直取伊裡底密施骨咄祿毗伽可汗白草灘牙帳!呵呵,對方部眾可是數萬!僕固薩爾,有膽子沒?”

僕固薩爾嘴裡咕噥了一句最低俗的突厥粗口,朗聲道:“說出的話,潑出的水,這個前鋒某當定了。都尉當我僕固薩爾是沒角的綿羊,騸了卵子的瘸腳驢子麼!什麼部眾數萬,不過烏合之眾爾,那伊裡底密施骨咄祿毗伽可汗的牙帳就算是鐵打的,我僕固薩爾也要把他啃了!為表決心,僕固薩爾願立軍令狀!”

“僕固校尉的飛鶻馬隊,雖勇悍快捷,然新丁佔多,此次前鋒,非同小可,為防萬一,還是遣屬下為好。”立功心切的趙陵開始較勁,“吾隊歷來擔任前鋒,自吾以下,盡皆百戰勁卒,多有與賊搏殺之歷。且臨敵斥候破襲之技,鵰翎團當屬第一!”

“鵰翎團長期充負斥候前鋒之任,這倒不假,然此次前鋒,乃是攻堅,未見得是汝之強。”站來一旁的趙淳之樂了,那個白孝德不服氣了。白孝德繼續大聲道,“剽野乃陌刀精銳,弩機最密,戰力犀利,攻堅之舉,當屬本團!”

“胡說,沒聽都尉說麼,晝夜急行,日走兩百里,你剽野團有這樣的快馬麼!”僕固薩爾吼道,“剽野提也未提,”白孝德聽得此言,剛準備坐下去的屁股驟然跳將起來,但僕固薩爾不待他反駁便提高了聲音,又將詞鋒轉向了趙陵,“趙校尉看不起我僕固薩爾那也罷了,但瞧不起飛鶻團那是不可,索性大傢伙各出五人比試比試罷!騎、射、槍、刀、戰技,隨趙校尉挑!”

“你奶奶的,要比大家都比!”白孝德叫道,“誰怕了誰!”

“比就比!”趙陵臉紅脖子粗,“誰怕誰!”

馬搏插嘴道:“諸位皆是老將,怎的如此意氣用事!有話好說麼要麼,大戰將至,動刀動槍傷了和氣,豈不自毀長城?”

李天郎也擺手讓幾個肝火旺盛的將領坐下,趙陵首先氣鼓鼓地坐下,接著白孝德和僕固薩爾也鼓著肚皮坐下了。野利飛獠悠然抄手而坐。他用胳膊肘捅捅趙陵:“呵呵,消氣,消氣,你看我,最後還不是聽雅羅珊的!”

“你他孃的是重騎,當然明知輪不上號,自然賣乖!”趙陵沒好氣地說道,“屁話少說!”

“各位都是功成名就的老將,”馬搏在李天郎身邊呆久了,說話語氣倒是有幾分像,“屬下也都是能征善戰之輩,可謂平分仲伯,難分秋色。”

“你個小兒,嘴巴倒甜,就是繞來繞去,說什麼平分秋色,還不是還他孃的拐著彎自誇你西涼團也不是好惹的主兒!”曾是馬搏上司的趙陵自然不會對他客氣,“不就也想插一腳麼。孃的,有什麼話就直說!”

馬搏嘿嘿一笑,也不生氣,他團團唱了個喏,朗聲道:“小子有個不情之請,把這微末功勞讓給小的,也算諸位老將成全一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