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只是牙齒咬得格格響。不殺這幾個唐人,我賀邏施那傑誓不為人!
看來是射中了那個馬賊頭領,對方的進攻停止了。但危境依然,從射孔裡可以看到黑夜裡遊離的火把,馬賊們依舊將烽燧團團圍住。
狹窄的烽燧裡熱氣騰騰,空間裡滿是嗆人的煙味,十一個人的汗臭、嘴臭、腳臭混雜在一起,弄得整個烽燧粘乎乎的。但是。所有的人都在慶幸,在人數懸殊的情況下,置於死地而後生的火攻到底擋住了馬賊的第一擊。
“烽帥,箭不多了,這援兵……”鄭大威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呆會賊子要是再衝上來……”
“還想衝出去求援兵?”李天郎慢慢地蹲坐在地,將包紮傷口的布條鬆了鬆,鮮血立刻沁了出來,他用牙齒咬住布頭,重新紮緊。如果不時時活血,傷口失血久了就會壞死。“羅君望,屈思賓,你二人盯住賊子動向!”李天郎看著叫道的兩人拿了弓箭站在了最高的射孔邊,小心地想外張望。“這個時候,衝得出去麼?就算衝得出去,往那裡求援兵?七里堡?那裡已失陷了,只有六十里外的西界屯烽燧,那裡能來援幾人?大不了稟報沙城守捉,待沙城派兵,這裡早就化為齏粉了……”
一干人等盡皆沉默,李天郎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那我們就在這裡幹守著麼?那不是白白送死嗎?為什麼不趁黑夜偷偷遁之?我們已經盡力殺敵了,丟棄一個沒用的烽燧又有什麼,難道非要用幾條性命來換這座已經半廢的烽燧麼?眾人面面相覷,心裡都有了放棄逃走的意思,但誰也不敢帶頭說這個話,於是最終將目光又集中在李天郎身上,難道李烽帥就一點也不怕死麼?
“趙伍那,還有多少水,分給眾位弟兄一些,”李天郎沒有絲毫棄逃的意思,他知道幾個部下一直就有此意,也知道鄭大威主動請纓去討救兵不過是為自己逃命找一條理由,他不能讓一個人走,只要走一個人,剩下的人就會無心死戰。他顧忌的倒不是脫逃棄守之責就足以令所有人掉腦袋,而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要是稍露此意,軍心立散,十一個人在人多勢眾的馬賊面前將喪失最後的戰鬥意志,遲早成為刀下之鬼!李天郎不怕死,但他怕死得窩囊,大唐皇室貴胄,不能像一條狗一樣被人殺死,再被人隨意埋葬,被人輕易地忘掉……“不,我那裡還有一罈酒,是上次商隊賄賂某家的龍膏酒,把它開了,大家一起喝!”
烽燧裡很快蕩起了龍膏酒的香氣,十一個人就著一個葫蘆瓢喝得非常狼狽,酒水也喝得很浪費,每個人胸前都被酒水打溼。烽燧裡年紀最小的屈思賓也憋著勁猛喝了兩口,喝完伸長舌頭哈哈地呼氣。要是往日,大家一定會笑他,但是今天沒有人能夠笑得出,大家心裡都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次飲酒了。“沒有援兵,只有靠我們自己,嘿嘿。”李天郎噴著酒氣說,“出去死得更快,嘿嘿,你們想出去送死還是在這裡面固守?固守這裡也許也是死,但至少可以在死前多殺幾個賊子墊背,古人云:置於死地而後生,如今情勢,要想活命,惟決死一戰也!就像方才那樣,賊子人數雖多。不也一樣被我們殺退了麼!”
“可是箭矢已所剩不多。硫磺也僅剩一罈,再也引不了大火,再說,能燒的幾乎都燒光了……”趙伍那猛地灌下一口酒,順手將瓢遞給上面凝神瞭望的羅君望。
“烽燧依然堅固,他們沒有攻堅器械,只要守住門,他們想攻進來也沒那麼容易!”李天郎環視眾人,眼中露出懾人的兇光。“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直到自己躺下!無論如何要守到天亮,那時賊子自會退去!”
“不是說沒有援兵麼!”鄭大威打個酒嗝,“賊子怎的會退?”
“如此大火,再怎地也傳出數十里外,守捉不會不知,”李天郎沉聲說道,“天亮後,大批商隊也會絡繹而至。賊子自會忌憚,如若不退,必有兇險……”
“烽帥!……”話音未落,羅君望帶著滿臉的箭從梯子上摔了下來,和他一起跌落的,還有半瓢龍膏酒,晶亮的酒液在二十隻緊縮的瞳孔裡飛濺!
馬賊們發起了第二次攻擊!
這是烽燧裡第一個死去的人,羅君望被利箭射得稀爛的臉使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烽燧裡驟然死一般寧靜。外面,是馬賊們衝鋒的吶喊。
充滿異味的烽燧裡又驟然瀰漫出另一種刺鼻的氣息——血腥氣!
“別發愣了!要活命就操傢伙上啊!”李天郎的怒吼像炸雷,將所有人轟得東倒西歪,“誰也不可後退,違者斬!”(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醒豁過來的人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