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樹下,聶臻紫衣翩翩,手持一管長蕭,簫聲流淌,跌宕起伏,如訴如泣的簫聲被風捲起,消失在遠處!
君玄影來了許久,一直站在聶臻身後,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直到聶臻慢悠悠地停了下來,才幽然開口,“簫是好簫,令人如痴如醉,美中不足的是心情煩躁,似在發洩什麼,增添了一抹晦澀!”
聶臻早就知道他在身後,漫不經心地收了長蕭,轉身反問道:“我師哥的事你查得怎麼樣了?”
君玄影俊眉微微挑起,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叫鹿鳴的人倒是查到了幾個,只可惜都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實在抱歉,今日特來請罪,請示太傅大人是否還需要繼續查下去?”
他廣袖寬袍散發出濃郁的墨香,近在咫尺,聶臻沒有心情和他說笑,眼眸染了些微的潮溼,又背過身去,“多謝王爺,以後不用再查了,永遠都不需要查了!”
君玄影輕輕一笑,忽挑明道:“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晉太子鳳鳴就是你說的師哥鹿鳴吧?”
聶臻肩頭微微一顫,只沉默著不做聲,不承認也不否認,翠雲小軒,臨水蘭舟的日子都一去不復返了,而且最近發生了許多事情,師姐的死因實在可疑,和溫貴妃必然脫不了干係,師姐不能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一定要想辦法查個水落石出!
聶臻在猶豫這件事到底要不要讓霍興彥知道,如若不然,以自己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找出事情的真相,扳倒溫貴妃,事情真是千頭萬緒,繁複茫然,鳳鳴幾次相邀,聶臻只說身體不適,不願見面!
“在宮宴上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所以妄加揣測,應該沒錯吧!”君玄影想起宮宴之時聶臻的反應,睿智,冷靜,聰慧,淡然,也難怪她不喜歡輕揚了,或許在她眼中,輕揚雖然貴為皇室子弟,實則不過是個浮浪子弟而已,哪裡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聶臻的臉色有些蒼白,如同透明一般,心知瞞不過他,只沉沉道:“若他早日告訴我,我也不會這樣意外!”
君玄影聞言,眸光忽然閃爍了一下,神色變得遙遠而複雜,“鳳鳴來到皇宮之後,幾次宮宴都藉故不參加,應該就是不想在宮宴上遇見你,所以刻意迴避吧,身為太子,有這番思慮和考量,也屬難能可貴,所以我想他定然不是有心想欺瞞你的!”
聶臻微微一笑,想不到他竟然這樣善解人意,連說的話都和子麟一樣,只淡淡道:“盼了這麼多年,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果,我實在很失望,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要知道!”
君玄影凝神看著聶臻,微笑道:“或許他也正是這樣想的,不見又想念,見了又煩惱,若是二者取一的話,還是選擇想念吧,至少這樣心裡還有一段美好的過往!”
他的話雖不能讓聶臻徹底釋懷,可也起到了稍稍平復心境的作用,“或許吧,多謝王爺!”
君玄影嘴角笑意變濃了些,“整日悶在宮裡,難免積鬱憂思,耿耿於懷,不如和我一起出去山川曠野走走,轉換一下心境,也許覺得豁然開朗也說不定,就不會在此鬱鬱寡歡了!”
聶臻看著天高雲淨,微風旖旎,極力不再去想師哥的事情,忽視他給自己帶來的不快,幾乎是不假思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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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已深,萬籟俱寂,可豫王府的書房卻還亮著燈,在燈下看書的男子眉峰如刻,沒有絲毫睏意,偶爾會抬一抬眼眸,似乎在等待什麼!
等過了三更時分,外面才響起一陣陣輕微而急切的腳步生風之聲,君玄影的聽覺極為敏銳,唇角不自覺勾起,眸光卻沒有離開書頁!
星魂很快就進入了王爺書房,彎腰一施禮,“王爺,屬下剛剛去了陶然殿聶太傅的育花房!”
君玄影連頭都沒有抬,只淡淡問了一句,“如何?”
星魂神色慚愧,“屬下無能,沒有進去!”
君玄影有些意外,緩緩抬起了頭,看不出任何喜怒,“世上竟會有你去不了的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
星魂一笑,十分無奈,“東宮是冷落之地,鮮有人來,聶臻之前大概想不到有人會頻繁出入,所以並未加以防範,可自從小王爺誤打誤撞進入了育花房,見到了傳說中的玉葉海棠之後,小王爺雖並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只覺新鮮奇特,可此事必然引起了聶臻的警覺,從那以後,外人再想進入,就難上加難了,我今晚上去的時候,育花房外面已佈下了重重陷阱!”
重重陷阱?君玄影俊眉一揚,忽然來了興趣,淡笑道:“就算有陷阱,也不能輕易難倒你,你可並非浪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