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居然用長簫將一首《關雎》完整地奏了出來,和著簫聲,聶臻不由自主地吟了出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簫聲如隔空黃鸝,飄飄嫋嫋,繞樑不絕,隔著水流遠遠傳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在四年前,他能這樣誠摯,這樣堅定,這樣熱忱地告訴自己,臻兒,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是我一生的守候,每次離開你,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痛苦的煎熬,那個時候的自己,會是怎樣的欣喜若狂?
有些東西,來得太晚,或者來得不是時候,總不復最初的模樣,也很難在自己心底掀起那樣滔天的巨浪!
明明是歡快期盼的《關雎》,可是聽起來卻大有《燕燕》的惆悵和感傷,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小無憂卻聽得如痴如醉,欽佩地看著手持長簫的父王,好奇地問聶臻,“娘,父王在吹什麼,這麼好聽?”
聶臻淡淡道:“長簫!”卻不再多說,大船順流而下,離岸越來越遠,看向遠方俊逸男子,忽然覺得心下紛亂,立即放下了布簾,阻隔了她和他之間的視線,可那*若詩的簫聲還是源源不斷沁入她的耳朵,如泣如訴,聞之令人心痛!
小無憂卻不幹了,偷偷地拉開布簾,大喊道:“父王,父王,快點來接我和娘啊!”
聶臻正欲把他拉下來,最終還是默默地放下了手,也許父子情緣是天生的,就算用盡手段去阻隔,恐怕也是徒勞,還不如隨他去,很多東西都是阻止不了的!
鳳鳴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清冷的嗓音淡然而威嚴,“船開快一點!”
“是!”立即響起一個恭肅無比的聲音,足以可見太子的威懾力!
想不到這麼多年,還是師哥最懂她的心思,聶臻唇角微彎,對師哥淡淡一笑!
鳳鳴深幽如水的目光般從無憂小小的身體上掠過,最後落到聶臻身上,平靜的聲音不失欣喜,“回來也好,師哥一直很想你!”
聶臻微笑,拿過茶几上的早已經準備好的她最愛喝的茶,淺啜了一口,還是最初的味道,恰到好處的火候,恰到好處的成色,心中微暖!
鳳鳴將身子靠在後面的軟榻上,暗含責備,“想要報仇的話,完全可以來找師哥,可你沒有,除了你太過驕傲之外,你心裡還在怪師哥欺騙了你那麼多年,所以,要獨自承受這一切,不管有多難?”
聶臻微怔,隨即面色自嘲,“當初你提醒過我,皇家人做事首先考慮的是是否有利可圖,你說的那樣明白,我卻拋諸腦後,仍一意孤行,最後付出了慘重代價,連累得子麟生死未卜,這都是我年少輕狂的代價,理應自己承擔,怎麼可能會來找你?”
他目光憐惜,“這個傻丫頭,不管你做過什麼,師哥永遠是你師哥,這份情誼永遠都不會改變,你這麼說,是因為在心裡,並非把師哥當成自己的親人!”
艙內陽光遍地,師哥的聲音永遠都是那般溫暖,一如兒時,讓聶臻徐徐微笑,許久不曾有過這樣舒心的時刻了!
“如今你的身份是他的王妃,無論你想要與不想要這個身份,師哥都會幫你!”他從來不逼她去選擇什麼,曾經為她爭取名分,是以為她已經葬身火海,如今臻兒歸來,就應該由她自己做主,他永遠都是她最堅實的後盾!
聶臻看著師哥關切的眼神,答非所問,卻言語欣然,“如今我現在總算明白,突如其來的感情總是比不上一起長大的情誼,人只有經歷了一些事情才會長大,如今的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知世事的迦南醫仙了,我會先安靜一段時間,然後再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鳳鳴嘴角盪滌一抹舒心笑意,“看你長大了,師哥真的很欣慰,表姨和表姨夫若是還活著,看到無憂這麼可愛,也一定很高興!”
聶臻想不到他會叫自己的母親“表姨”,父親“表姨夫”,這個諱莫如深的身份,是晉國皇室的禁忌!
當年出身顯赫的母親下嫁遊歷江湖的父親,在皇室和家族看來,是不可饒恕的背叛和罪過,這段往事,晉國皇室沒有人會主動提起。
雖然聶臻是晉國皇室名正言順的皇親,可她有和母親骨子裡一樣的驕傲,從未主動提及這一身份,卻想不到,師哥這樣坦然地稱母親為“表姨”,師哥是晉國未來的君王,他的一句話就毋庸置疑地確立了自己的身份,雖然聶臻並不稀罕這樣的顯貴,但他的話語還是讓聶臻心生暖意!
“師哥,謝謝你!”良久,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