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出來了吧?這話雖然明面兒上是衝著我說的,但真正的物件顯然是那個正閉著眼睛裝什麼都聽不見,卻適時發出了一聲輕哼的傢伙。
唉,這些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雄性生物們哦……
“對了,死胖子呢?”
“他有佛法護體,留在十八層地獄的入口處以便為我們抵去部分的陰寒戾氣,應該馬上就會找來了。”
“哦……”
我長長地應了一聲,本想問他為何會跟死胖子混在了一處,那把火又是怎麼回事,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怎的死活也問不出口,像是唯恐會得到什麼我一直以來極力不想面對的答案一般。這種見鬼的感覺真是莫名其妙奇怪至極,讓我煩悶得揪起了自己的頭髮。
想是我這悲催難耐的模樣甚是可笑,惹得楊戩不由眉眼一彎,伸手輕輕拂去我肩頭的落葉:“丫頭,跟他去找處沒有人打擾的地方好生靜養著,無論將來外面發生多麼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要搭理。記住了沒有?”
我心中頓時一緊:“那你呢?你跟我們一起麼?”
楊戩笑著微微一嘆:“我尚有官職在身,如何能像你們這般的無拘無束?”
又為我將剛剛被揪亂的碎髮理齊,眼中所漾起的那種關愛與憐惜,立馬讓我這顆戀兄情節深重的不堪妖心擰成了一團:“放心,我天生神目,再加上有三千年修為的九轉玄功,任何魑魅魍魎都不能近我分毫,所謂的地府無間戾氣也不過是傷點皮毛而已,自行將養一段時日就會痊癒的。”
他說的就跟菜場買顆白菜一樣的輕鬆,我卻聽得猶如千鈞壓頂般的沉重。
地藏王菩薩對他的再三叮嚀歷歷在目,讓我只覺心亂如麻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你老實告訴我,究竟為什麼要去天庭做官?為什麼要給你一向痛恨的玉帝老兒賣命?你……是不是在謀劃些什麼?”
“丫頭,你想太多了。”
楊戩的手輕輕放在我的肩頭,掌心溫暖而指尖冰涼,寡淡的神情中有著再難掩飾的疲憊和蕭瑟,然而話語裡卻滿是永不回頭的決絕:“男兒立世自當轟轟烈烈揮斥方遒,豈能永遠賦閒在家虛度時日?我只不過是想通了這個道理罷了。”
他的話似乎並無不妥,也許,真的無論是誰都無法抵禦那來自權利巔峰的誘惑?
抽絲剝繭的分析揣摩本就是我的死穴,腦子裡早就已經混亂得如萬千死靈一起撲騰的地府血池。只是憑著一種本能死死拽著他的黑麾就是不願撒手,總感覺倘若一旦放開,便將再也沒有機會能夠觸控到這層輕罩於冷硬鎧甲外面的柔軟。
我的死纏爛打似是讓他頗為無奈,只得加重手上的力度,迫我不再自顧自的胡思亂想而是仰首凝神看著他:“我既然費盡心思才打下了這片天地,又怎麼會讓自己輕易有事呢?畢竟不管多高的位置多大的權利,也要有命去享受才有意義,不是嗎?所以丫頭你要聽話,反正百年的時光對你而言不過是一場小憩的工夫。”
是啊,我隨隨便便睡一覺就是好幾百年呢!
說起來,自從這次睡到一半便被夜墨那傢伙給生生吵醒之後,好像一直有奇怪的事情發生,更有奇怪的感覺如影隨形,一定是因為沒睡好,腦子不清醒所以才會這樣的吧?
如此一想,還真就馬上是有股濃濃的倦意非常配合地席捲而來。
我不自禁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在霎那的朦朧中,明明近在眼前的楊戩竟彷彿忽然距我極為遙遠,遠得讓我只能看見他那若隱若現的大概輪廓。
不知道是他在迷霧裡,還是我在迷霧裡,還是他與我都在迷霧裡,抑或是,僅僅他與我的中間隔著一層厚厚的迷霧……
貌似這種感覺我最近常有,很多事情都雲裡霧裡的看不清也摸不著,委實讓我有些沮喪憋悶,難不成,這一切都是睡眠不足的後遺症?……
原來,心理暗示真的是有用的,我越是這麼想就越困,越困就越是這麼想,於是不消片刻便精神萎靡,跟霜打了的葉子一樣蔫蔫的對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來了,唯有抓著黑麾的手還在垂死掙扎著不肯鬆開。
恰在此時,一個胖乎乎的大肉球連呼帶喘地砸了過來,帶起漫天的落葉一地的塵土,提起了我的精神,也衝開了我緊握著的手。
“妖怪!你沒事!啊!你們都沒事!好好好!”
死胖子滿頭大汗像個陀螺一樣圍著林中的三人飛速打了個轉,最後停在楊戩的身邊一疊聲急道:“快快快!閻王要上玉帝那裡去告狀!”
楊戩篾然嗤笑:“老小子這次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