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接過協議書開始閱讀。而我,在考慮我該坐在哪裡?我的辦公室只有一張長沙發,被他坐了,辦公桌前的凳子可以坐,但是上面堆了十幾本案卷,移動起來動靜很大,坐回到我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又似乎不太合適。所以我站在他旁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他抬頭看看我,又看看門口方向,對我說:“能不能麻煩你把門關一下?”
我一轉頭,見那些小姑娘正在門口探頭探腦,擠眉弄眼。我走過去,小姑娘們對我猛擺手,用唇語說:“別關別關!”我笑著對她們小聲說了一句:“別發神經!”把門虛掩上了。
林啟正見我走過來,把身子住旁邊移了一點,示意我坐在他旁邊。
我猶豫了一秒種,坐了過去。他把協議書往我這邊稍微移了一點,開始與我討論一些條文上的表述。他的身上隱隱有咖啡和香菸混合的味道,我不由自主貪婪地聞了幾口。
很快,我們就一些細節上的修改達成一致,他說:“你修改一下,輸四份給我帶走,就可以了。”
我答應著準備起身,他喊住我:“等一下,心遙有一樣東西託我送給你。”他把手邊的那個小紙袋遞給我。
我接過袋子,從裡面掏出一個小盒子,再把盒子開啟,裡面是一個小小的水晶紙鎮,晶瑩剔透的一棵小聖誕樹,樹冠上有一條小小的紅絲帶。
林啟正在旁邊解釋道:“心遙現在在一家基金會做艾滋病孤兒的慈善籌款工作,這是他們在施華洛世奇專門定製了送給捐善款的人的。”
我讚歎道:“真美!……可是,我沒有捐錢啊!”
林啟正笑說:“沒關係,偶爾拿一兩個送人還是可以的。她要我向你表示感謝。”
“那有什麼好謝的,說起來我還要謝她呢,和她去了我還長了見識呢!”
“是嗎?”
“是啊,那個觀音像我見過無數次,從來都不知道是宋朝的。江小姐真的很有學識。”
“她也是一時一時的,前段時間迷上潛水看深海魚,日日下海,最近迷上了研究佛像,又到處逛寺廟。聽說她還報名去當無國界醫生,搞不好要去南非照顧艾滋病病患。”說起這些,林啟正的眼裡竟有一種寵溺的表情。
我有些黯然,不想再與他討論,起身去修改協議。
我坐在電腦前打字,他坐在沙發上,我感到他一直在看著我,一轉眼,果然與他的視線相撞。“林總,你不要這樣。”我也不管了,直接說出了心裡話。
“怎麼樣?我只是看你是怎麼工作的。”他裝傻。
“你這樣,我真的沒辦法在你們公司做下去了。”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不會把法律顧問給你們所。”
“為什麼要因為我?我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就當我是個為你服務的律師,讓我安安心心在你們公司掙點錢不好嗎?”我低聲,但語氣很糟糕。
“是啊,我就是準備這樣,你照你該做的做就好了。”他依舊很平緩的口氣。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一時氣結。印表機裡的文稿這時也出齊了,我惱起來,也懶得幫他訂好,拿起一摞,往他手裡一遞。
他接過後,說了聲謝謝,向門口走去。
我沒有送他,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聽到門外一陣喧鬧,之後鄭主任衝進來說:“小鄒,你怎麼沒留他吃飯啊?”
“留了,他不吃。”我胡亂答覆。
鄭主任遺憾地搖搖頭,對我說:“還是要找機會請他吃頓飯才行,你們平時注意把握機會。”
他話音未落,幾個小姑娘衝到了我桌前:“鄒姐,鄒姐,你還好吧?”
“我為什麼不好?”我奇怪地問。
“你和林啟正獨處了二十一分又十九秒,難道你沒有出現症狀?”
“什麼症狀?”
“比如流鼻血?流口水?視物不清?狂燥不安?有犯罪衝動?”
“你們說的是狂犬病嗎?”我打趣道。
“不是,是花痴病。我們幾個只看了他兩眼,就已經有初期症狀了。”
“我不會有,我已經老了,對帥哥免疫。”我嘴上笑著說,而我的心裡在想,我恐怕也病得不輕,這活兒再幹下去,早晚我會全線崩潰。
(二十二)
晚上,我和鄒月在家中吃飯,吃著吃著,突然頭頂的吊燈發出嗞啦滋啦的響聲,還有火花濺落下來,我們兩個嚇得跳開好遠,等我反應過來,準備去關燈時,屋裡突然一片漆黑,跳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