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的當院都扯上一道道繩子,蕨菜掛在上面,跟掛滿小旗似的;大大小小的蓋簾都擺在倉房頂上,上面撒著薇菜。
多虧家家都有高粱稈紮成的大長簾子,不然還真沒地方曬。也有的老頭老太太臨陣磨槍,用高粱稈穿簾子,都忙活得熱火朝天。
吃完早飯,採野菜大軍出發,今天基本都變成老爺們,家裡做飯晾菜也需要一個人。胖子雖然也想上山逛逛,不過估摸著程磊肯定還要來,還是在家守株待兔。
接近中午,一輛解放車轟隆轟隆開進靠山屯,車斗上面站著一排民兵,後面是一個個雞籠子,看樣子是要動真格的。
程磊陰沉著臉跳下車,另一個車門走下來的是武裝部長,最後又從車上走下來一個農民般的半大老頭,渾身上下透出濃郁的鄉土氣息。
“程叔叔又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飄過來,程磊不由自主渾身一震,只見一個小丫頭揹著書包,蹦蹦跳跳向這邊走來,正是昨天的“蜂丫頭”。
看到奇奇身邊沒有那些帶槍的護衛,程磊這才放心。奇奇走到他們面前,仰起小臉看了一圈。最後落到半大老頭身上:“你不是要抓威威地老爺爺嗎?”
馬書記哈哈笑了兩聲,伸出粗糙的大手。拍拍奇奇地小腦瓜:“小丫頭記性真好,小老虎送給動物園了吧?”
奇奇眨眨大眼睛:“小老虎跑回山上了,動物園的叔叔把胖叔叔養的野豬抓回去兩都比較危險,走。領爺爺去你們家。”馬書記拉著奇奇的小手就走。
“馬書記,雞場那——”程磊有些性急。
“忙啥。小雞又跑不了。”馬書記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彎腰抱起奇奇。
走了幾步。就看到李五爺揹著手溜達出來。馬書記把奇奇放到地下。然後上前和李五爺拉話:“老哥。身子骨還硬實啊?”
“你是那個屯地。看著有點面熟。我這年歲一大就有點老糊塗。不認人。”李五爺樂呵呵地說。
“我是公社地老馬。咋樣。大地都種上了吧。墒情好不好。”馬占山書記地規矩。下鄉先走訪老鄉。
“還成。去年冬天雪大。開春又下了場透雨。十有**又是個豐年。”李五爺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馬書記後面地那些人。終於認出了程磊。臉色立刻更變。使勁攥了攥手裡地錐子。剛才一聽到車地動靜。他就抄傢伙出來
“好啊。老哥趕上了好年頭。一準能再活十年八年。”
正說著呢,李隊長和胖子一起走過來,看到公社一把手竟然親自來了,胖子心裡暗自慶幸:多虧昨天下手早啊。
李隊長剛叫了一聲馬書記,馬占山就滿臉嚴肅,張口開始訓人:“老李,你們靠山屯咋搞的,不好好種地,有人養那麼多雞鴨鵝地,你就不管!”
看著和剛才判若兩人的馬占山,李五爺終於想起來,這個就是公社的一把手啊。
馬占山對老農熱情,對下面的小頭頭卻無比嚴厲,眼珠子一瞪,真夠嚇人。
訓了一通之後,馬占山的語氣漸漸平緩下來:“老李啊,咱們國家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對農民來說真是天大的好事,你們可不能起高調,尤其是你這個帶頭的,一定要掌好舵。”說完,在李隊長肩膀上使勁拍了兩下。
一旁地胖子摸摸後腦勺,對這位馬書記又有了新的認識。說實話,扭秧歌時候的第一次見面,胖子對這位馬占山書記挺反感,把他歸入土皇上那一類。
但是現在看來,這人還不錯,有著農民的樸實,就是因為知識水平和眼界地侷限,看問題不夠長遠。也是,誰有胖子這個從三十年後來的人有眼光啊。
這樣一想,胖子地心態也就平和了,湊上去說道:“馬書記您來了,這件事其實是個誤會,雞場也好、鹿場也好,都是隊裡的公共財產,不是我個人地。”
“隊裡的?這還差不多,集體地東西,大家受益,那就不算資本主義私有制。”馬書記叨咕一句,然後轉向程弄個王八鑽灶坑——憋氣又窩火,幾個人一合計,這麼多資本主義尾巴是大事,於是就報告給馬占山。
馬占山做事雷厲風行,覺得也不能叫這種私有制的東西冒頭,這才親自來抓這件事。現在一聽說雞場啥的都是隊裡的,心裡就犯合計。
程磊自然不能臨陣退縮:“黃同志,馬書記在這,你應該知道說謊的下場。”
半天沒吭聲的李隊長拿出一個牛皮紙卷,和胖子一起展開,放在馬占山眼前。馬書記皺著眉頭看了半天,然後轉向程磊:“小程,你這是咋整的!”
程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