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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驚豔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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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年前老人莊一車一車的貨物之後,新年剛過,皇宮大內裡的封賞亦是絡繹不絕。

孟良宵合上道君皇帝的手書——對方的書法筆筆如刀、字字似劍,風骨天成。遣詞造句也實在謙恭,口稱仙長,言說封賞,實際上是存了供奉之心,一番拳拳向道之心叫人敬佩——若他只是位書畫大家,而不是主宰神州的天子。

手書最後,尚蓋著趙佶私印。

孟良宵伸手摸了摸這方印記,皺皺眉頭,只覺得本就雄渾的內力憑漲三成,更與原本內息合二為一、渾然一體、不滯不澀,實力進境快得不可思議。

在莊內他也曾遇上過這樣的怪事。

說與外祖父聽時,鄭三太爺便言,萬事皆講緣法,修行習武無非都是以己心體天心,只要恪守本心,引人向善,力量也好,機緣也罷,俱都水到渠成,無需憂懷。

既然活了二百餘載的外祖父都這樣說,孟良宵自然便也這樣信了。

他將官家手書收好,任由四名婢子去淘些喜歡的新奇玩意兒,便準備出門。

冬風凜冽,孟良宵雖不懼寒暑,卻懶得出門,此番出門也是因為有約在先。

約他的人,正是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

蘇夢枕身邊跟著茶花。

茶花不是花,而是他的貼身護衛,他的心腹。

蘇公子穿著厚厚的大氅,掩蓋住杏色的衣袍,正在雪中等人。

像他這樣一位擁有佔據了半個京師勢力的總瓢把子,手下自然不缺供他與客人交談的地方,可他卻不顧身體,站在一片窄窄的屋簷之下,依靠這方寸大的簷脊擋住紛飛的亂雪。

他突然咳嗽起來。

他咳嗽時實在是渾身都在用力。他的聲音嘶啞不堪,讓聽到的人只驚覺這世上還有人能夠發出這樣嘶啞的聲音,可下一刻,他卻打破你的認知,還能咳得更啞一些。

他筆直挺著的腰桿也彎了,整個人縮起來,從肺到胃,從骨到皮,無一處不在痛苦,無一處不在抽搐。他雙肩顫抖,肺裡像是塞進了一個已經損毀的風箱,呼吸之間沉重疲憊,眼球佈滿血絲,凹陷的臉龐上每一處肌肉都隨著咳嗽而抖動,捏著帕子的手指也在痙攣,雙腳咳得踮起,竟連站也無法站穩。

哪怕親眼見過蘇夢枕的人,在瞧見他咳嗽時也難免詫異,這樣一位可憐又可敬的病人,竟會是金風細雨樓的樓主。但仔細想去卻又不難發現,或許正因為他是蘇夢枕,才能在病魔與傷痛的折磨下,繼承父志,將金風細雨樓從仰仗六分半堂的微小勢力發展為如今的龐然大物。

蘇夢枕的咳嗽已經停了,胸膛卻仍舊起伏不定,他將手中的白巾收入懷裡,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這白巾上是否已染上了他的血。

他的雙眼中燃燒著兩朵淒厲的寒焰。

茶花靠近他,想替他揩抹被雪沾溼了的衣發。

蘇夢枕卻搖了搖頭。

因為孟良宵已經來了。

緋衣少年撐著傘——他對這種情形十分陌生,也感到新奇。因為這是他自出生以來,頭一回自己打傘。他腳下的步子很重,走走停停,間或在積雪稍深的地方踮起腳尖,用力一碾,然後歡快地躍過這個小坑,臉上露出愉悅的神情。

他一眼望去,本應看見高大威猛的茶花。

可事實上,孟良宵第一時間便看到了那兩團仿若冰面之下的寒火,還有這不斷燃燒的火焰的主人——蘇夢枕。

蘇夢枕側首望進少年的眸子裡,在那好奇中頷首致意。

兩個人並肩走著,茶花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蘇夢枕一向不多話。人的力氣總是有限的,像他這樣的病人,每一分力氣更是要好好運用。所以比起說,他更喜歡做。他認為一個人無論有多口若懸河、舌綻蓮花,都不如去踏踏實實地做。

孟良宵卻很喜歡說。因為他出身世家,意氣風發,身上令旁人豔羨的地方數也數不清。他被庇佑在長輩的羽翼之下,從不以此為恥,反倒覺得自己厲害、偉大、簡直是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

這樣的一個蘇夢枕和這樣的一個孟良宵,本就南轅北轍,不該有任何交集。

但偏偏是這樣的一個蘇夢枕和這樣的一個孟良宵,竟在凜風裡,在大雪中,宛若知交一樣,並肩走了很遠。

遠到蘇夢枕又咳了三次,遠到孟良宵又從他用腳尖碾出來的小水坑上躍過去了七回。

更遠到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