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了,主母是個脾氣大的,肯定不會讓自己留在這個院子裡的,混在那群人中間,她永遠是與眾不同的,永遠是能留在他身邊的。
枕霞樓媽媽說的沒錯,她天真了,那樣的大戶人家,根本不會娶她。
轉眼又是兩年,孫五娘在一隊人中有了些威信,隊中人也漸漸知道她和少爺的關係,她搬出了院子,在外面購置了普通的小平房,沒有丫鬟,自己一個人住著,魏澤源還是經常來,她扳著手指數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二十歲的魏澤源,該到了娶親的年紀了。
魏澤源的生意越做越大,時常不知在何處忙碌著,偶爾他有應酬的時候,也會去寫青、樓之類的地方,他再也不是說出“我不愛那些地方”的青澀少年。
孫五娘出的任務也多了,範圍不再侷限在臨洮,有時候也能出去按月來計算,風餐露宿,她蒼老了幾分,風情不減。
各有各的事情需要忙碌,兩人沒有原來聚得頻繁,但有種無言的默契纏繞在兩人中間,一天清晨她熟練的給他繫上腰帶,突然有種錯覺,兩人已有了幾世情緣,她莫名其妙的笑了:“老夫老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魏澤源突然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表情一變轉移了話題,最後說:“臨洮已經亂了,我將錢行的中心轉移到了石城,在南方,我將做成一筆大買賣。你帶著人慢慢的往石城趕,我已經駐紮了輕風一隊人,在石城的各個分行守著了。”
孫五娘不解:“南方能有什麼大買賣?又窮又破的一個地方。石城離臨洮那麼遠,原先的產業鏈完全連結不上。”
魏澤源點了點她的頭,笑了:“就你小腦袋轉的快,一下子問出那麼多為什麼來,就當是留個懸念,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孫五娘目送她遠去,腦海裡盤旋的卻是別的東西,聽說都城的首富,有意將女兒嫁給她,那潑辣的大小姐,眼裡最是容不得人。都城首富的人力物力,足夠魏家的產業更上一層臺階,他那麼喜歡將利害關係分析清楚的人,肯定明白,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她在臨時駐紮的地方磨蹭了兩天,到處是從臨洮來的逃難民眾,幸好他們幾個早在事發前幾個月就從臨洮撤出了。等她慢慢的趕路,到了石城,得知了魏澤源失蹤的訊息。
“真讓人不省心。”她氣了,當時沒有想到事情的嚴重性,因為魏澤源一向太有主見,神出鬼沒的。
她手上捏著金豆子,想著等找到他怎麼好好懲罰他一頓。
魏家少爺的書桌角落裡,一張被揉爛的紙靜靜躺在那裡,筆跡依稀可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下定決心去開拓這個業務,有了它我就不必接受首富的女兒,也能壯大魏家,希望首富向我丟擲橄欖枝的訊息五娘不會聽到,等她知道的時候,一定是產業步入正軌,我告訴她,我不會娶那些沒意思的女人,我憑著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做的很好……
他沒說會娶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娶別人。
他分分明明算得清利害關係,但又分分明明的走向了同最大利益背道而馳的一條路。
那天臨走前,他欲言又止後嚥下的那句話是:“我的老妻怎麼還不給我生個孩子呢?”他突然又怕她生氣,怕她想到比自己大了五歲難受,終於什麼都沒有說。
他還想說:“把產業轉移到石城多好啊,那裡離臨洮那麼遠,那麼偏僻,沒人認識我,也沒人認識你。到時候我就什麼不怕了,堂堂正正的娶你回家。”
他臨走時騎在馬上那麼器宇軒昂,他知道這個時候孫五娘一定在目送著他,他要快快回來,把那些嚥下的話,通通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