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時候,我也要學會忍耐和控制,學會婉轉與含糊,學會束縛內心,壓制衝動,才好達到仙人所必須的……清淨無為。
但如果因此而讓你感到不快……”
他安靜地注視著站明嬋,說:“那麼我很……”
湛明嬋道:“方才是我失禮了,抱歉。”
無涯的話只說了一半,嘴唇尚有一絲縫隙,他似是讓那未出的話音化作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再不動聲色地閉合了。
湛明嬋的心跳得很快,她甚至感覺自己的血壓,立刻就會上去了。
如果無涯說出來了,她大概會腦溢血吧。
窩囊地連道歉都承受不起的我。
卻承擔了沉重的擔子。
無從選擇。
只有迎頭向上。
再等待某一天,被命運狠狠打擊到谷底,粉身碎骨。
這個故事的尾聲
這是一個圈套。
二表叔湛修則,表妹湛明菲和宗家掌門宗堰,聯合了玄鷹族的二王子,共同設下的圈套。
湛修則和宗家人有來往,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但即便逮到了,也束手無策,因為湛家沒有規矩說不許和宗家人交往,除非是和宗家掌門就業務範圍內的事情,進行了直接對話——這是湛家掌門才有的權力。
湛修則有沒有和宗堰直接來往,三方彼此,心知肚明,苦無證據。
所以這種交往,就只能暗自警惕小心觀察。
上一次是利用了宿鵬,山猱和西山的神仙姎妱,將自己引入姎妱的障內,意圖誘殺。
他們失敗了,但自己這一方,也沒有任何可靠的證據,唯一能夠指證湛修則的,是宿鵬,他死了,當然,宗家那邊會知道真相,但他們是當事人,而姎妱也知道真相,可是湛家不能對神仙進行質詢和傳喚。
於是就回到了警惕觀察的原點——這也是湛家多年來的一個脆弱的平衡。
而這一次,他們竟然聯合了南方玄鷹族的二王子,甚至不清楚他們用什麼樣的籌碼,收買了二王子,令其甘願自毀男性名譽,也願意聯合寵妾雪衣女演這麼一齣戲——當然,玄鷹族的爭鬥都是慘烈的,也許這位二王子以此為契機,做出一副身體有恙而無以奪位,故而退出爭鬥。
這種玩法,在奪嫡戰術中,被稱之為“以退為進”或者是“坐收漁翁之利”。
等敵人差不多都完蛋的時候,這位二王子完全可以在湛家、宗家的支援下,跳出來說:誰說我有毛病?明明雄性風采依舊,先前那是謠言,誰有證據啊?
直接上位。
好大好長遠的計謀!!
好深沉好複雜的心機!!
所以——
這就是一場戲,從頭到尾都是:
玄鷹族二王子受到奇恥大辱,在徵求了王的許可下,秘密出巢,千里追蹤叛徒雪衣女,進入湛家地盤,事先雖未來得及通報,但在行動中謹慎遵守友好約定,未有出格之舉。
可是現任湛家掌門湛明嬋,在處理問題的時候,判斷嚴重失誤,先是沒有掌門該有的警惕性,對巢穴未通告就擅自進入湛家地盤的事情,一問三不知,接下來,竟糊塗地混淆人類與妖族,並因此阻礙友族行動,甚至擊傷友族王子,毀壞良好關係,此等掌門,實不堪此重任,因開祠堂進行商討。
還可以加幾條罪名,譬如丟失傀儡紙,譬如誤傷了人類,譬如……
在這個過程中,會出現的一切不確定因素,加以利用,都可以轉化為對自己的指控……
將湛宗兩家的術法結合,讓雪衣女和葉小柔進行對調,自己看不出來,那麼就是嚴重失職,這出戏都不需要繼續演,就可以圓滿落幕;
看出來了,就繼續入戲。
營救葉小柔,和玄鷹族進行辯解,因此產生嫌隙,再三阻止,關係惡化……
終於達到了頂點:自己因為水喝多了,去了衛生間,箱子託給了專心寫生的陸微暖。
湛明菲趁機拿走箱子,和早就做好準備的宗堰——或許是宗堰派過來的一個宗家人,還有正牌雪衣女,又將魂魄迅速調整回來——他們必然進行了跟蹤,而自己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處在反跟蹤的狀態,反得了傀儡的追蹤,她也反不動高科技追蹤或者最原始的人力跟蹤。
玄鷹族二王子按照事先的劇本,帶走換回來的雪衣女,再當著自己的面來出千鈞一髮的苦肉計。
自己在倉促下,不可能認真辨別那到底是人還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