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移,卿塵隨夜天凌入了室內,卻仍是覺得身上懶懶無力,隨意便靠坐在榻前。
夜天凌自己動手脫去甲冑,仰面躺在她身旁,閒散的半閉雙目,渾身舒展。
卿塵以手支頤,凝眸看著他,只覺他今日心情似是格外好,都不像是帶了兵剛回來的人,清俊而愉悅的眉目,看的人暖融融,笑盈盈。秀髮散落身前,她玩心忽起,牽了根髮絲欲癢他。他看似毫不察覺,卻在她湊上前的一剎那大力將她攬至懷中。
“哎呀!”卿塵驚聲失笑,揮拳垂他,夜天凌笑道:“轉什麼壞心思?”
卿塵撇嘴,枕著他的手臂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夜天凌胳膊收緊,環她靠近自己。卿塵奇道:“今天遇著什麼事了,這麼好心情?”
夜天凌愜意的揚起唇角,“也沒什麼,回來時和万俟朔風深入堯雲山,沿途逐草馳騁,十分快意。堯雲山往西相連崑崙,山湖連綿,雲霧繚繞,景色奇特。聽說如此一直西行,冰封千里處卻有湖水經年不凍,縹緲似仙境一般,被柔然族稱為聖湖。原來母妃未嫁之時常在山中游玩,我帶了堯雲山的山石回來,迴天都送給母妃,她說不定會喜歡。”
卿塵道:“你該再去聖湖盛一罐水,有山有水,便都全了。”
夜天凌搖頭:“我沒往聖湖那邊去,等你身子方便了我們再去。清兒,天高地廣,任我笑傲,那時我要你和我一起。”
卿塵柔聲道:“好,上窮碧落下黃泉,都隨你就是了。”
夜天凌笑說:“人間美景無盡,足夠你我縱馬放舟,黃泉就不必了。”
卿塵仰面看著帳頂,一邊笑著,一邊哼唱:“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低柔的嗓音,婉約的調子,如芳草清新的江南,一枝梨花春帶雨,小橋流水,鶯燕芳菲。
夜天凌聽著,扭頭盯著她笑問:“不是說了上窮碧落下黃泉都隨我,怎麼還讓我等?”
卿塵道:“怎知道是你等我,若我等你呢?”
夜天凌微皺了眉,道:“這話我不愛聽。”
卿塵道:“那你說的我也不依。”
夜天凌故作肅冷,將臉一沉:“冥頑不靈,不可教也!”
卿塵做了個鬼臉:“談崩了!”
兩個人四目相投,對視不讓,突然同時大笑起來。卿塵俯在夜天凌身上鬧夠了,倆人止了笑,四周彷彿漸漸變得極為安靜。
羅帳如煙,籠著綺色旖旎,卿塵只覺得夜天凌看過來的目光那樣清亮,似滿天星輝映著湖波清冽,他淡淡一笑,那笑中有種波瀾湧動,任是無情也動人。
意外的感覺到他的心跳如此之快,她微微一動,忽然臉上浮起一抹桃色媚雅。
夜天凌啞聲低語:“不是說過了三個月便不礙事了嗎?”
卿塵輕輕點頭:“你輕點兒,別傷著孩子。”
夜天凌小心翼翼的撫上她的小腹,俯身看著她,那專注和深沉幾欲將人化在裡面,切實的熱度在人心底攪起明明灩灩的暖流,叫人無處可逃。
一縷烏髮縈繞卿塵耳畔,雪膚花貌,明媚動人。
夜天凌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俯身吻上她柔軟的唇,卻聽外面衛長征的聲音傳來:“殿下!”
夜天凌一怔,無奈的撐起身子,卿塵挑眉看他,不由掩唇而笑,簡直樂不可支。
夜天凌瞪她一眼,清了清聲音:“什麼事?”
衛長征回道:“白夫人她們已到行營。”
“哦,”夜天凌道:“知道了,讓她們過來見王妃。”
衛長征應聲而去,卿塵詫異道:“白夫人?”
夜天凌笑道:“走,看看去。”
倆人步出內室,白夫人、碧瑤帶著幾個年輕些的侍女早已等候在外,紛紛上前問安。
碧瑤見了卿塵,快步上前叫聲“郡主”,滿面喜色,白夫人等亦笑的合不攏嘴,卿塵對夜天凌嗔道:“你把白夫人她們都接來,竟也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夜天凌笑了笑,說道:“是皇祖母得了喜信著急,本打算著先送你回伊歌,但沿途又不放心。白夫人是宮裡的老人了,照顧起來穩妥,碧瑤又是跟你慣了的人,有她們在身邊,凡事都方便些。”
卿塵道:“這一路過來少說也要大半個月,倒叫你們受累了。”
白夫人打量卿塵著一件月白雲錦羅衣,外罩一襲水藍色透青雲裳,眉目從容,潛靜含笑,雖三個多月的身子還不太顯,但細看下人已比先前在天都時豐腴了些許,眼底不期流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