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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開,不再勸解,平日裡和張建蘭關係比較好的弟子,臉上則微露愧色。

倒是牛大力覺得張建蘭說得有理,便把他放開。

一落地張建蘭就讓白斂趕緊跑去荊王府,找龐憲也行,或者直接告訴太師父李時珍——雖然有可能在荊王千歲面前顯得自己無能,但也強過被牛大力這個莽夫活活打死。

燈光忽明忽暗,病床上的牛氏臉色越來越潮紅,呼吸也急促得像拉風箱,張建蘭、陸遠志等人的心情也越來越低沉。

醫館離荊王府不算遠,沒多久白斂就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扶著門框喘息,陸遠志端來水餵了他一口,這才哭喪著臉說:“今晚荊王千歲興致很高,說要秉燭夜宴一醉方休,讓儀衛司的武官把住王府大門,任何人不得進出,我、我根本進不去王府啊!”

牛大力嘿嘿冷笑著,把和棒槌差不多的手指頭捏得硌崩硌崩響,不懷好意的盯著張建蘭。

張建蘭被盯得渾身發毛,臉色都白了,戰戰兢兢的道:“龐先生、龐先生想來不會出錯的,對,他老人家跟我太師父學醫三十年,滿蘄州誰敢說他是庸醫?這方子絕對沒錯。”

“那是你拿的藥錯了?”牛大力笑得更“猙獰”了。

張建蘭雙手亂搖,“沒錯沒錯,的的確確是上等香蒿,你聞聞這藥汁味道,清香撲鼻是。咱們藥鋪是一丁點假也不會摻的,滿蘄州隨便你問誰都是這句話。”

說著說著他瞟了眼秦林,眼珠一轉,又道:“指不定搗藥有什麼問題……”

牛大力狐疑起來,眾醫館弟子除了陸遠志以外,看著秦林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懷疑:龐憲的醫術絕對過硬,再者青蒿還是肘後方所載治療溫瘧的良藥,自家藥鋪又從不摻雜使假,那麼唯一有可能出錯的環節,不就在搗藥這道工序上?

秦林本來一直垂首沉思,這時候抓起裝過藥汁的碗聞了聞,猛的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盯著張建蘭:“你說這藥汁清香撲鼻?那藥就不對了。”

張建蘭惱羞成怒:“難道你還懷疑咱們醫館用假藥?這上等香蒿,搗汁之後氣味香醇,但凡有一點假,我就是你孫子!”

說罷他又對眾弟子、學徒道:“太師父的醫館開了幾十年,蘄州城盡人皆知,今天竟被自己弟子懷疑賣假藥,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可忍孰不可忍吶!”

就算有不恥張建蘭為人的醫館弟子,此時也和他同仇敵愾,神色不善的看著秦林,身為弟子居然懷疑自己師父賣假藥,這簡直是欺師滅祖,禽獸不如。

秦林搖搖頭,堅持自己的看法:“不應該有這種香味,是不是拿錯了藥?”

後世中國衛生條件改善,瘧疾發病率下降,但在東南亞和非洲仍然肆虐,世衛組織在中國推廣種植青蒿來製作特效藥,秦林就在郊外看見過成片的這種植物,他對臨床醫學不熟,也對青蒿沒什麼特別深的印象,可他記得很清楚,當時那種大規模種植的青蒿並沒有什麼香味,相反揉碎了還有點臭。

可張建蘭並不這麼看,他只是嘿嘿冷笑,不少醫館學徒七嘴八舌的議論:“這分明就是上好青蒿,盡人皆知,怎麼會錯?”

“秦師弟不熟悉藥材,錯認了也是有的,張師兄拿錯就不可能了,咱們這麼多雙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呢,明明就是上好青蒿。”

就連和秦林關係很好的陸遠志,這時候也沒辦法替他說話了。

燭影搖動間,只有青黛揚起明媚動人的小臉,聲音清脆動聽,語氣卻是斬釘截鐵:“秦師弟是對的,這藥,的確拿錯了。”

張建蘭又氣又惱,還沒有出口辯駁,青黛就接著道:“張師兄,我們常說的青蒿便是香蒿,可您難道忘了,還有一種臭蒿呀!”

張建蘭喉嚨口咯的一聲響,咬著嘴唇不說話了,他已發現了自己的錯誤,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足以毀滅他的良好聲譽,毀滅他王府醫官前途的錯誤。

而這個錯誤,是因為秦林才被揭開的!

荊湖卷 第十一章 班頭

“草蒿,江東人呼為犱蒿,為其氣臭似犱(一種猴子)也。北人呼為青蒿……”青黛背誦著《本草綱目》上的內容,語聲清脆動聽,在這夜深人靜的初夏之夜,有如天籟。

眾弟子、學徒屏住了呼吸靜靜傾聽,究竟是想牢記醫學知識,還是不願將這動聽的天籟漏下一字?

《本草綱目》雖然還沒有出版,但李氏醫館的弟子早就接觸過原稿手抄本了,上課時候講的內容也是以此為依據,這段話其實並不陌生。

也即是說,通常醫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