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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興國州發生如此重案,影響可謂極其惡劣:現在正是元輔少師張居正大展宏圖,強力推行一條鞭法的關鍵時刻,各地清量田畝的工作如火如荼,地方上竟然會爆出官紳勾結瞞報田畝、將稅賦轉嫁普通鄉民的大案,還因此鬧出了人命

武昌府張公魚、分守道成守禮、分巡道李期玉、按察司衛體仁、湖廣巡撫王之垣等官員聞訊之後全都急如星火的趕往興國州,處理這件足以讓他們焦頭爛額的大案。

張公魚一見秦林,那副喜不自勝的神色真正難描難畫,抓著他的手就往後堂走,把公鴨子喉嚨扯得極響:“沒想到啊沒想到,秦世兄又替本官挖出了一窩蠹蟲這等殘害小民的貪官汙吏,真正個個該殺……多虧秦世兄明鏡高懸,才把他們一網打盡哪”

秦林略為思忖了片刻就明白了張公魚的意思:他是剛署任的武昌知府,接印還沒幾天,興國州出了事情便只能怪丁憂回鄉的前任,朝廷的板子就打不到他這繼任的屁股上來;若是秦林不查辦此案,鄉民們不服,過一兩年難保不鬧出民變,到時候瀆職失察的罪名就得扣到張公魚頭上了。

你說,他能不感激秦林提前把這塊遲早要潰爛的膿瘡挖出來嗎?

秦林是過路官,已調到南京新任上,湖廣這邊再有功績對他也沒什麼大用處,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乾脆再送張公魚一程,笑道:“若不是張府尊事先聽得風聲,囑託下官路過興國州時明察暗訪,焉能有今日之功?”

“這、這個……”張公魚都快感動哭了,年輕時算命,算命先生說他命中有貴人相助,曾經他以為貴人是申時行,但現在他完全肯定這個貴人就是秦林

張公魚一揖到地:“老哥哥在此謝謝兄弟瞭如果秦大人不嫌棄,咱們今後就是拜盟的弟兄,老哥哥今後就是肝腦塗地,也得報答兄弟幾次三番相助的情份”

明朝文貴武賤,秦林雖然提了錦衣百戶,離一府之尊的張公魚還差著老遠,張公魚拜盟實在出於志誠。

秦林覺得張公魚雖然顢頇,為人倒也過得去,所謂雖不是好官,尚不失為好人便點頭同意拜盟。

這時候官場之間兄弟拜盟並不是像江湖上那樣,喝血酒、拜關公、斬雞頭什麼的,而是回去各自在盟書上寫了生辰、履歷,把盟書互相交換了就行。

張公魚初見秦林時,曾想請他做州衙刑房的司吏,後來又曾動過收門生的念頭,再往後知道秦林非池中物,他又改口叫世兄,到今天,一個兩榜進士出身的知府,乾脆紆尊降貴和秦林拜盟做了盟弟兄。

突然想到了什麼,張公魚左右看看沒有別人,才低聲對秦林道:“本官的座師申大學士曾寫信來,雖未明言也模糊點出來了,其實兄弟你上次破荊王府大案,名字就已經上達天聽,皇上本意是要大用的,但為首輔張太嶽阻撓,這個,卻不知秦兄和張首輔有何過節?”

申時行不會原封不動的把當日之事告訴別人,書信裡面的內容都是語焉不詳,要張公魚自己猜的。張公魚倒是猜了個不離十,但於確鑿情形卻完全不知,還以為張居正故意壓制了秦林,因為替盟兄弟擔心,這才說了出來。

秦林莫名其妙:“首輔張居正?怎麼可能和他有過節?我一個小小錦衣百戶,想惹到他也不容易啊”

張公魚點點頭,想想也是,一個在蘄州,一個在江陵,根本就不會產生聯絡嘛於是就點點頭,連說是自己把申時行的書信理解錯了。

秦林知道這位盟大哥向來顢頇糊塗、顛三倒四的,便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別的官員到了興國州,無論心頭怎麼想的,都和秦林談笑風生,謝他替湖廣百姓除了一窩蠹蟲。

只有湖廣巡撫王之垣不同,他鐵青著臉問完案情,也不和秦林寒暄就拂袖而去,惹得陸遠志、韓飛廉等人都憤憤不平。

秦林滿不在乎:“人家是正二品大員嘛,有點架子是應該的。”

這次秦林猜錯了,王之垣並不是擺架子,他是急得火燒屁股了,問完案情就去了碼頭,登上江家兄妹乘坐的大官船。

右都御史、巡撫湖廣等處地方兼贊理軍務,大明朝官僚體系中居於金字塔頂部的王之垣王大人,上船之後剛走了三步忽然就停住步子,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衣領,振了振袍袖,再把腰桿也略為呵了呵,覺得沒什麼錯誤了才對引路的管家笑了笑,繼續往前艙走去。

堂堂二品巡撫、封疆大吏來訪,江家三兄妹竟然沒有下船相迎,竟然派了個管家去接他,自己只是站在艙門口等著。

就是這樣的“禮遇”,王之垣也覺得受寵若驚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