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笑得比誰都光輝,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德楞的臉:“莫說陳價和潘晟,你就把六部九卿一塊叫來,老子照樣揍你!看看到時候他們怎麼說?”
德楞真的愣了,打鬥對方有大俠幫忙,以勢壓人對方是個愣頭青,根本不怕,他還歷來沒遇到過這樣難對的傢伙。
忽然眼睛一亮,德楞有了底氣,很囂張的道:“哈哈,朝廷的大官來了,你們等著不利!”
大官?秦林回頭看看,嘴角就翹了起來。
張公魚張都堂正領著兩員巡城御史,帶著五城戎馬司的官兵朝這邊來,他不斷的拍著轎槓,一疊聲的催促:“快快快,喇嘛和蒼生打起來,不是玩的!朝廷講柔遠人,靠他們羈縻烏斯藏,要是打失事來,朝廷面上不好看。”
這時候蒼生都怕官,見大老爺來了,齊齊往兩邊閃開,讓出一大片地。
五城戎馬司的官兵呼啦啦上去,就把秦林和幾位大俠圍住。
張公魚獬豸冠、獬豸補服,搖搖擺擺的走出轎子,大約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原委,張都堂打著公鴨嗓子,嘟嘟囔囔的道:“俠以武違禁,這些江湖中人,動不動喊打喊殺,豈是朝廷王法能容的……呃,你!”
張都堂下一句話剛剛到喉嚨口,就被硬生生吞了回去,沒另外原因,那鬧事的年輕人正是他的把兄弟,屢次替他升官出力的秦林!
秦林沖著張公魚微微一笑。
張公魚這人糊里糊塗的,經常都自以為是,見秦林和親兵校尉都穿戴便裝,還以為他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就故意把臉一板,假裝不認識:“咳咳,什麼人在這裡鬧事啊?本都堂正要刻hua摘句作詩呢,被你們打攪雅興,真是沒趣得很!”
兩個巡城御史是認得秦林的,見狀都摸不著頭腦,略一思付,也和張公魚猜想的差不多,就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
德楞惡人先告狀,搶上兩步:“張都堂明鑑,這個女子偷了我們的法器,這個年輕人和幾個江湖豪客都是她的同黨!大老爺知道我們落髮人是歷來不說謊的,他狡辯你不要相信,只管抓回去嚴刑逼供,一定能審出實情。”
好嘛,這大喇嘛倒也夠實在,居然直接對張公魚下起命令來了,丫是掌東廠呢還是掌錦衣衛,是刑部尚書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
別說張公魚原本就偏幫秦林,就算是中庸之道的,聽了德楞這話也要心頭犯嘀咕啊。
“唔,是這樣啊”張公魚嗯嗯啊啊,然後瞧著秦林臉色:“對了,這位兄弟,你又怎麼說?”
秦林拱拱手:“張都堂,德楞喇嘛誣陷這位鄭姑娘,請你明察。”
說罷,他朝鄭楨使個眼色,讓她說話。
鄭楨原本是很害怕的,她打過交道的最大的官,也只是個大興縣的佐雜太爺,什麼都堂大老爺真是歷來都沒說過話呀。
可看到秦林的眼神,不知怎的膽量就大起來,朝張公魚福了一福,道了聲萬福,然後準備跪下稟告。
不料張公魚看鄭楨和秦林一路,生得又很美貌,便以為也是秦林的哪位紅顏知己,心說這位老把弟處處留情,論起來鄭姑娘也是弟妹了,我可不得缺了禮數。
鄭楨道萬福,張公魚就也忙不迭的作揖還禮,口稱“老哥這廂有禮了”見鄭楨要下跪,他越發手忙腳亂,連聲叫使不得使不得。
這下倒把蒼生們都弄暈了,這時候除有功名的秀才、舉人見官不跪,尋常蒼生見七品知縣都要下跪的,張大老爺是正四品僉都御史,比知縣大了不知多少圈,怎麼他給鄭家姑娘還禮,他人要下跪,他還連聲道使不得?
鄭楨心裡面也莫名其妙,不由自主的看看秦林,現在她不知不覺的就把這個遇事不慌,永遠自在鎮定的“細瓦廠工匠”看成了主心骨。
秦林無所謂的道:“大老爺不叫你跪,你就不跪唄。”
鄭楨見張公魚那副著急的樣子,倒也覺得很有趣,沒必要下跪就更加有自信了,她原本口齒靈便,就把事情經過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
“哇呀呀,原來如此!”張公魚將袍袖一甩,極有氣勢的逼視著幾名喇嘛:“朗朗乾坤、湛湛青天,竟敢誣陷蒼生偷竊,還要當街搜身,誰給你們的權力?”
德楞又愣了,噎住半天才眼珠一轉,大聲道:“張大老爺,這黃金轉經筒是我們喇嘛教的寶貝,今年是大朝覷的年份,咱們扎論金頂寺威德法王將派師弟入京朝覷,到時候“……“子不語怪力亂神”張公魚把臉一板:“本官可不信你們那些歪理。”
遇到張公魚這傢伙,德楞實在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