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擠眉nòng眼的,朝張紫萱努了努嘴。
張居正拈著頷下黑鬚呵呵大笑:“懋修你倒有自知之明,若非紫萱是nv兒身,庚辰科的狀元輪得到你?來來來,紫萱陪為父下兩盤棋,你的棋路和為父很像。”
張紫萱依言坐下,重新開局和父親對弈,這父nv兩人的棋路都是大開大合、氣勢如虹,一時間鬥了個旗鼓相當。
瞧見父親jīng神旺健,張敬修兄弟倆都覺高興,前段時間張居正cào勞國事,面sè晦暗、jīng神也大不如前,闔府上下都暗暗替他擔心,多虧戚繼光知道這事兒,特地從遼東尋來了千年人參、人形何首烏、野生梅huā鹿茸和海狗腎等大補元氣之物,張居正服食之後效果明顯。
唯獨和父親對弈的張紫萱心中存著隱憂,看著神采奕奕的父親,她暗自思忖:戚帥送補yào,自然是好心,巴不得父親長命百歲,但那些大補之yào吃多了,恐怕不是好事情。聽說青黛的三叔、太醫院院使李建方醫術超群,讓他替父親瞧瞧才放心哩,偏偏父親生xìng固執,沒病沒災的一定不肯叫醫生診治……嗯,下次叫秦林想想辦法吧,他鬼點子多。
想到秦林,張紫萱立刻提起jīng神:“父親大人,秦林草原之行功勳極大,雖然還沒到功高不賞的地步,但他畢竟是以武臣身份領欽命出使,授意大軍出塞,恐有專擅之嫌。”
一聽nv兒的話,張居正就曉得她的意思,呵呵笑著看了看張紫萱,毫不在乎的將手一揮:“秦林是大丈夫,何必畏讒忌譏?你看為父,就是名滿天下也謗滿天下嘛!”
這話就有點酸不溜丟的了,張敬修和張懋修肚子裡好笑,對即將“奪走”獨生nv兒的máo腳nv婿的潛在敵意,即使是身為太師首輔的父親也不能免俗。
張紫萱又好氣又好笑,知道從正面無法說服父親,略一思忖便進言道:“秦林年紀輕輕便官居二品,又新立不世之功,便有挫折也沒什麼大礙,只是父親大人您,需要防備某些人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張居正聞言一怔,接著將棋子重重的敲在棋盤上,喟然長嘆:“秦小子將來要是敢對不起你,看老夫不把他皮扒下來!”
就知道父親會識破自己的小伎倆,張紫萱紅了臉兒,搖著他肩頭撒嬌:“爹爹……”
第二天就是例常朝會之期,儀仗典制卻與平時不同,萬曆皇帝駕臨皇極殿,丹陛上文武大臣齊齊排開,丹陛下御馬監設馬,馴象所設象,旗手衛設旗鼓,天家威嚴、聲勢浩大。
常朝是在皇極mén,所謂御mén聽政,接受凱歌而回的將士報捷獻俘,則在午mén設御座,欽差秦林這次算是大捷,但並非統帥大軍出征,似乎不好搞午mén報捷,但如此重大的勝利,要是按常朝又嫌太簡慢,不足以彰顯天朝威嚴,於是改駕皇極殿以示隆重。
萬曆帝前後導引升御座,文臣張居正位列班首,腳下紅毯、身後宮nv執扇,武功勳貴徐文璧領班,淨鞭三聲、鐘鼓齊鳴。
秦林頭戴無翅烏紗、身穿大紅蟒袍、腰繫九龍yù帶,按奉旨欽差制度踏御道小步趨前,直至丹陛之下,大聲奏捷:“臣奉旨巡行塞外,托賴大明列祖列宗威靈、陛下洪福齊天、朝中群賢運籌帷幄,此行幸不辱命!扶不塔失裡為順義王,誅戮首惡黃臺吉,土默特百萬部眾鹹稱我大明盛德,二十萬控弦之士盡數歸服王化!”
轟的一聲,群臣頓時議論紛紛,土默特部橫行塞外,素稱草原最強者,當年俺答汗更是朝廷勁敵,秦林僅帶千餘扈從官校就收服土默特部,他做的事情,就算出動五十萬大軍也不一定能做到啊!
儘管從昨天中午秦林回京,大家就知道了這個出乎意料的完美結局,但此時由秦林親口說出,又是一番驚訝。
御座之上,萬曆帝啟金口、發yù言,緩緩的道:“塞外奏捷,朕心甚慰,秦愛卿勞苦功高。”
話雖是這麼說,朱翊鈞臉上卻殊無喜sè,語氣也不鹹不淡——這是帝王馭下之術,但凡臣子有功,為人主的讚賞之sè絕不能太過明顯,以免臣子居功自傲。
何況,朱翊鈞雖對結果很滿意,這件事的過程嘛,他心裡頭卻梗著個大疙瘩。
“臣有本參奏!”刑部尚書嚴清閃身出列,袍袖一揮,義正言辭的道:“臣揭參欽差大臣秦林,以武將身份擅自調動四路大軍出塞,獨斷專行、擅權干政,又與méng古三娘子暗通款曲,明扶不塔失裡為王,實則暗存不臣之心!”
……
正文 679章 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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