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拔合赤是黃臺吉的頭號心腹,這人只能靠邊站,因為秦林在徐辛夷騎馬撞人事件中活剮了拔合赤,運次才能輪到他來做使者。
“順義王麾下指揮使豁耳只,叩見天朝大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豁耳只山呼舞蹈,然後奉上表文。
這道表文是按黃臺吉口氣寫的,漢méng兩種文字,漢文部分非常淺顯粗鄙,正是典型的草原風格:“至長生天眷顧、西天諸佛護估的天朝大皇帝,大福廕護助的順義王俺答昇天了,求朝廷按制典恤。俺黃臺吉是老王的長子,依俺這裡規矩承繼王位,求朝廷照舊冊封,叩頭,萬分惶恐。”
méng古表文向來如此,méng元時朝廷多的是飽學漢人儒生,聖旨、公文都是這樣粗鄙不文,黃臺吉的表文淺顯直白倒不奇怪。
關鍵是,他這表文的口wěn相當的客氣,比前番俺答汗的表文要客氣得多。
萬曆的嘴角翹起,馮保的吊梢眉揚起一點兒,曾省吾、潘晟也微微點頭。
沒想到張居正挑起丹鳳眼,將大紅坐蟒袍的袖子重重一揮朗聲道:“雷霆雨lù皆天恩…封與不封在我婁明朝縫,說什麼按你們規矩承繼王位”豈有此理!”
咦,這不是雞蛋裡挑骨頭嗎?君臣先是驚訝,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太師的用意,上次黃臺吉在京師遭受挫折,恐怕暗生不臣之心,這是藉機敲打他呢。
豁耳只神sè微變,強笑道:“咱草原地方偏遠,都是你們天朝人說的蠻夷,好多事情確實和中原不大一樣,要不天朝咋封我家老汗做順義王爺呢?”
張居正冷笑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黃臺吉要做“咱克喇瓦爾第徹辰汗”自然可以照你草原上規矩,以力服人、力強者勝:但他想做順義王,就得老老實實照我天朝規矩,謹慎小
心做大明的北方藩屬,休要妄自尊大!“豁耳只慌得連連跪下叩頭,替主人辯解:“臺吉並沒有妄自尊大,我們一向對朝廷很忠心,只是希望朝廷早日冊封,儘快讓草原安定下來,也免得邊境不寧。”
這話說到了大明君臣的心坎上,無論萬曆帝還是張居正,都認為俺答封貢的局面應該延續下去,否則草原亂起,必定滋擾邊關。
張居正敲打敲打黃臺吉一夥,也就差不多了,畢竟朝廷對草原鞭長莫及,藩屬冊封講的是“其子弟、族屬、妻女、若婿及甥之襲替,各從其俗”也就是說不論對方內部競爭是誰勝出,只要不違逆基本程式、不是公然篡奪,朝廷都會事後予以承認。
黃臺吉是俺答汗長子,又實力最強,是土默特部當之無愧的繼承人,他既然遣使報喪、求冊封,好歹總算有敬畏朝廷之心,再適當敲打敲打,也就盡到了羈縻之意。
張居正的神sè就和緩下來,朝秦林投去了一個讚許的眼神,上次秦林剮了拔合赤、狠狠打掉黃臺吉的氣焰,這次黃臺吉遣使來朝的態度就好得多,算日程幾乎是俺答汗剛死一兩天就派人向朝廷報喪,對朝廷的尊重和敬畏便可見一斑。
但是秦林眉頭皺起,似乎沉思著什麼,竟沒有注意到張居正的目光。
豁耳只見狀則暗暗高興,又懇求道:“大皇帝、張太師,我家黃臺吉實在不敢和天朝搗亂,只求朝廷發下冊封聖旨,王位順利繼承,草原得到安寧,長城一線就不會打仗,…”
一席話說得入耳,張居正想想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兒,其實上次俺答汗還活著就由黃臺吉為首入關朝覷,就已經表明土默特部將由他繼承了。
再拖延下去,節外生枝,對雙方都不是什麼好事,於是張居正就朝萬曆輕輕點了點頭。
萬曆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出於對威靈法王的尊重,扭過頭笑道:“法王曾經在青海湖畔贈給俺答“咱克喇瓦爾第徹辰汗,尊號,這次朕冊封了黃臺吉,仍請法王替朝廷頒旨,必成朝廷撫治méng藏的一段佳話。”
豁耳只隱隱得意,誰都知道威靈法王是幫著自家小王爺的嘛!
曾省吾、潘晟則不以為然,根本不相信老神棍。
威靈法王微微一笑,雙掌合十:“陛下聖明,冊封王位乃俗世之事,貧僧不敢犯妄言之戒律:然而尊號必須體悟佛學、智慧圓悟方能得到,貧僧給與不給,還得看黃臺吉是否與我佛有緣。”
什麼?沒聽錯?
豁耳只倒退了一步,滿臉惶然,曾省吾、潘晟嘴巴微張,像聽到了什麼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張居正、馮保也格外訝異,一時間莫名其妙。
méng疆草原從貴族到貧苦牧民都十分m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