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是一個身份不明、戴人皮面具的傢伙,拿著一隻金匣到濟南府東昌鏢局託鏢,目的地定為南京莫愁湖。
而秦林很清楚,那隻金匣原本是南京魏國公府的珍藏,隨著徐辛夷出嫁就屬於自己所有,最後在京師隆福寺被白蓮教主盜走。
白蓮教主神功蓋世,她何必託一個小小的東昌鏢局來替她運送這件東西?為什麼東昌鏢局又因此遭到了滅mén之禍?
這些問題暫時不得而知,總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東昌鏢局的隊伍攜帶紅鏢上路,內部卻潛伏著內jiān胡禿子,把鏢隊的行蹤完全洩lù出去,引來了強敵的襲擊。
胡禿子多半還沒有死,在東昌鏢局五個人逃走的情況下,兇手用移huā接木的小伎倆拼湊出他的屍首,試圖瞞天過海。
這五個人逃到兗州府報案,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兗州知府荀長風反而誣陷他們監守自盜,突然擊殺了其中三人,最後齊賽huā和習東勝死裡逃生,在運河邊上遇到了秦林。
就在秦林接下案子,快馬加鞭趕往濟南府的當夜,東昌鏢局滿mén老小死於非命,而幾乎就在同時,兗州知府荀長風暗示臧師爺,到案發現場來毀屍滅跡……
秦林的眉頭拎了起來,聲音帶上了寒意:“原本以為荀長風只是推卸責任,現在看來,他的所作所為還不止於此。”
幾乎所有的官吏,在遇到難題的時候,推諉搪塞就成了他們的本能,像張公魚那樣掏自己腰包來合稀泥的要算是大好人了,屈打成招、誣陷無辜、找人頂罪,一點都不稀奇。
牛大力當年在蘄州做壯班班頭,就很清楚這一點,當捕快們受不了三日一比五日一限的時候,往往軟硬兼施讓某個死囚把罪名扛下來,從而讓自己得到解脫。
荀長風誣陷五名報案人監守自盜,行為固然卑鄙無恥,卻基本上符合官場的固定邏輯。
但他命臧師爺前來焚屍滅跡,這一點就超出範圍了,死因、死亡時間、死者身份都不存在問題。為什麼要焚燒屍體呢?反正都是刀劍拳腳所殺,他完全可以把罪名栽在五名報案人身上啊!
等到秦林查出其實胡禿子使了招金蟬脫殼,並沒有死在這裡,荀長風的行為就有了另外一種解釋……
兗州府是山東大府,大名鼎鼎的水泊梁山就在這裡。京杭大運河從南到北貫通它的轄區。治下還有孔聖人的家鄉山東曲阜,天下文脈所宗。
不過,兗州府的城池並不闊達,市面上也沒有多麼熱鬧的景象,因為到孔廟祭拜的人直接去曲阜了。作為大明帝國大動脈的京杭大運河偏偏又不經過兗州府城,而是從西面百里外的濟寧州過境,使得兗州府還不如自己管轄的曲阜或者濟寧州那麼繁華熱鬧。
這樣的環境,讓兗州府的居民們無可奈何,清靜的市面意味著更多的閒暇,好在張相爺秉政,萬曆朝這十年來有了幾分中興氣象,大家總算過得舒舒服服,雖不能大富大貴,倒也清閒自在。
早chūn時節。柳枝稍微顯出點兒嫩綠,但離chūn暖huā開還早得很,天氣仍舊寒冷,街面上的行人穿著厚實的棉襖。縮著脖子走路,那些個供應熱水熱茶的茶樓,生意也和過去的整個冬天一樣熱鬧。
這天茶樓上說書先生正說著三國演義,前頭有位胖乎乎的外路客人,就朝上拋了錠小小的銀子,打著湖廣一帶口音的官話叫道:“說三國演義有什麼意思,講段包龍圖吧!”
“謝客官的賞!”說書先生不用掂量,就知道這塊銀子足有二兩七錢五分。心頭一喜,當下就抖擻jīng神。把龍圖公案說得天huāluàn墜。
一位蠟黃臉兒的後生就壓低了聲音吃吃的笑,把旁邊的青衫青年掐了一把:“包黑子黑如煤炭。斷案如神,你為啥生了張小白臉,也審yīn斷陽?”
秦林也壓低了聲音:“愚兄是白臉包青天,妹妹要是嫌我太白,下次審案啊,我就塗黑了臉,額角還能畫個月亮呢!”
臺下兩人的竊竊sī語沒有人注意到,大夥兒都打點jīng神聽說書先生講龍圖公案,不一會兒就有人小聲議論:“唉,包龍圖清正廉明,咱們要是做他治下的百姓,那就三生有幸了。”
也有人道:“那可不,聽說當今唯有海瑞海青天可以和包龍圖相提並論,其他的盡是些貪官汙吏,看咱們這兗州府……”
“也不盡然,京師有位秦少保,神目如電、審yīn斷陽,不亞於當年包老黑。”
聽人說到自己,秦林這傢伙一臉得瑟,惹得張紫萱笑個不停,覺得身邊這位的臉皮呀,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