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挨廷杖,貶謫出去的幾年間實在沒吃什麼苦頭,倒是譽滿天下;
餘懋學則不同,他是萬曆二年就二愣子似的蹦出來,上書要“崇惇大、親謇諤、慎名器、戒紛、防佞諛”,擺明了罵張居正是奸臣,結果沒有引起朝野共鳴,還拖累老師禮部尚書萬士和丟了官,自己還多吃了好幾年的苦頭,差點沒死在貶謫路上,可見此人純粹嘴大無腦
這次餘懋學回京沒消停多久,又被顧憲成攛掇出來,想到奸相張居正已死眾正盈朝言路大開,他那叫個意氣風發啊看看朱應楨慫了,越發志得意滿,極有士大夫風度的一揮袍袖,朗聲道:“老公爺所謂功勞其實不堪推敲,恐有冒功之嫌,且數十年前之事,也無從考證了而他阿諛張居正得到追封王爵,此事盡人皆知,實有違國朝體例朱公爺為尊長諱,自是一片孝心,不過從來正邪不兩立,餘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自當揭發其弊”
此言一出,朱應楨自是嚎啕大哭,武功勳貴們個個勃然變色,就連御座上的萬曆,小胖臉也有點兒綠了
文臣裡頭越來越多的人覺著味道不對頭,親自策劃的顧憲成是急得直跳腳,可朝堂之上御門聽政,難不成還真能衝上去,捂住餘懋學那張大嘴巴?
火候到了秦林心頭哈哈一笑立馬從班次裡跳出來,假裝惶恐的跪下:“陛下,餘侍郎所言有理,臣什麼都不懂,前番還想和陛下討價還價,實在罪該萬死臣這就把違例服用的御賜之物脫下來……”
我靠萬曆如果懂這兩個字的意思,一定就罵出來了,張鯨和張誠也傻了眼,秦林這是脫衣服脫成習慣啦?
秦林一邊說一邊就站起來雙手解下腰間玉帶,誠惶誠恐的擺在地上接著又開始脫蟒袍,一張臉變成青色,顯然驚恐萬狀,還顫聲道:“陛下開恩,臣告老還鄉,臣告老還鄉……”
萬曆臉都黑完了,這不擺明了說朕卸磨殺驢嗎?秦林這廝,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伴君如伴虎五個大字呢
朱翊鈞非常惱火,一分針對秦林,九分針對餘懋學,畢竟秦林那邊剛剛談妥了五十萬銀子,最近在東廠也格外老實,什麼事兒都沒鬧,倒是餘懋學這廝,無端端惹出事來,朱希忠都死了十多年了,他那王爵關你鳥事?
陛下的心思就是轉得快,本來還有借重餘懋學的意思,可看到秦林要撂挑子,每年五十萬兩的內帑恐怕要打水漂,頓時又翻過來怪起了餘懋學
這就是秦林韜晦之計收效了,如果前面在東廠急於攬權,此時又要撂挑子,萬曆難免會認為他有要挾之意,想法又有不同
丹陛西側早已鬧成一片,武臣勳貴本來就很惱火了,秦林這麼一搞,頓時群情激奮
英國公張元功是襲爵的,年紀輕、火氣大,朱應楨幫著拉皮條,開通西域的生意他也摻了一分,此時再也按捺不住,出班跪下:“陛下英明,方才餘侍郎說數十年前的功績無法考核真假,臣心中實難安也臣先祖忠武公隨永樂爺爺起兵靖難,竭誠效命戰死沙場,授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封英國公,距今百八十年矣,則功績無從考訂了”
“陛下”三朝老臣定國公徐文璧也長跪不起
“陛下”“陛下”多的武功勳貴滿懷委屈的站了出來
一來是餘懋學大嘴巴胡扯白賴,真的惹到了眾怒,二來嘛,朱應楨替秦林廣拉皮條,這些公侯伯們都參銀子做生意,看在銀子的面上,無論如何都要站穩腳跟的
不準咱們干預朝政,也只能咬著牙認了,連賺錢的路子都給堵死,就你們文臣能大撈特撈?這可不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啦
就連萬曆的嫡親外公武清侯李偉,也非常自覺的挺身而出,虧他一張老臉也做得出來,扯住秦林手不要他脫衣服,又撿起玉帶要給他重繫上,喃喃的道:“秦督主這是怎麼說,這是怎麼說?萬歲聖明,斷不會被奸佞矇蔽的,你公忠體國,咱們都知道,這裡風大,先穿上衣服”
餘懋學此時已傻了眼,他放炮猛轟一個空殼國公,膽小怕事的朱應楨,怎麼勳貴全都站出來了?
萬曆初年的勳貴,雖然不能干預六部九卿事,但權勢還是不小的,特別是掌軍的定國公、英國公、魏國公、黔國公等幾家
比如黔國公沐朝弼橫行不法,朝廷就有些畏首畏尾不敢動他,還是張居正用權謀,先立沐朝弼之子繼承黔國公,然後再派人逮捕他,最後赦免其罪,弄到南京軟禁起來,世人都稱道張居正措置得當
試想以江陵相公的強勢霸氣對付黔國公都得這麼小心翼翼,還得到了朝野的讚譽,那麼這些掌軍國公的權勢也就不言自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