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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部分

“來了,真的來了!”茅草房前,滿臉滄桑的婦人倚著門框,身子不由自主的軟了下去,雙手不住的摩挲著懷裡懵懂無知的七歲兒子:“張家惡有惡報,惡有惡報啊!你父親當年為了三尺田界,只和張家爭了一句,就被曹四帶著人活活打死,娘告到州衙,哪堪官官相衛,反倒賠了田產房屋”…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少師府也有今天!”

“娘不哭,娘不哭嘛!”小男孩不懂事,只道媽媽傷心流淚。

“不哭,好,娘不哭”婦人用衣襟擦拭著淚水,可哪裡止的住?過去幾年的辛酸苦痛,彷彿都隨著這淚水奪眶而出!

風陵鎮中,範一帖的醫館裡面,又是另一番景飛風陵鎮是渡口,秋季黃河上吹來的風大,已有了凜冽的寒意,可這醫館裡面熱火朝天,不知多少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話,那滾滾熱浪幾乎要把房頂掀翻。

“範大夫,原來你說的都是真的!”一個臉上皺紋溝壑縱橫的老漢,喜得將桌子連拍直拍:“只說少師府一手遮天,咱們泥腿子永遠都看不到紅日頭,沒想到那啥秦長官真的是個青天大老爺,得啦,這次託他的福,要是真能扳倒少師府,俺在家裡供他長生祿位,保佑他福壽綿長百子千孫!”

範一帖忙得根本沒空搭理他,在紙上不停的寫著畫著,累得手都快抽筋了,可臉上的笑容那是怎麼也消不下去。

他寫的不是病歷醫案,而是人們七嘴八舌控訴的少師府的累累罪行!晉商豪門連通敵賣國都敢幹,還有什麼不敢做出來的?張允齡又是豪強霸王般的人物!

這些年,張允齡和他的幾個兒子,乃至府中大大小小的管家惡奴,在風陵鎮在蒲州欠下的血債真是馨竹難書!

範一帖奉秦林之命提前收集控訴,前些天自然沒幾個人敢到他這裡來,就來了也是細聲細氣偷偷摸摸,生怕被少師府發現,遭到可怕的報復。

可今天就不一樣了,人們奔走相告來到醫館,把他們的委屈和冤仇統統傾吐出來,白紙黑字的寫出來,範大夫跟前的一張張訴狀,就是埋葬少師府的一鍁銀土!

“快來看啊,秦長官來啦!”不知誰喊了一聲,屋子裡的人立馬全湧了出去。

秦林與張公魚並騎而來,蒲州本地百姓只認秦長官,連正兒八經的山西巡撫張都堂都只能靠後了。

士兵將少師府圍得水洩不通,張四教、張四端、張四象面色陰沉的站在府門口惡狠狠的盯著秦林,恨不得一口將他平吞下去。

直到張公魚和秦林下馬張四維也沒有出現。

兩人對視一眼,也罷,你不出來我就進去,現在這節骨眼上還顧得上講客氣?早撕破臉啦!

張四維渾身孝服坐在正廳,就在張允齡的棺材前頭,面色陰沉,先衝著張公魚冷哼一聲,接著用兩隻佈滿血絲的眼睛盯住秦林。

曾經的首輔大學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鳳磐相公那一聲冷哼,就把張公魚嚇得心肝撲通撲通亂跳,要不是秦林在旁邊,他真想掉頭就跑。

秦林卻不閃不避,比張四維更犀利的目光直射過去,兩道眼神在空中幾乎要綻出火huā!

此子果然厲害!張四維心頭暗歎,和秦林目光一撞,竟覺得眉心隱隱生疼。

“你們前來此地,是拜祭先父的麼?”張四維緩緩開口,椰愉的笑著。

秦林哈哈大笑,聲震屋瓦:“可笑之極!泰某為人堂堂正正,從無暗室欺心,所行手段或有參差,都是為國為民,無一處不可對日月青天!張允齡通敵賣國,罪在不赦,只該開棺戮屍才對,秦某豈肯拜他!”

張四維臉色青黑,秦林的態度徹底jī惱了他,站起來戟指喝道:“黃口小兒,敢辱朝廷大臣!國朝綱紀,士林清流,斷不能容你!”

“張四維!”泰林將袍袖一甩,厲聲喝道:“國有四維,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維絕則滅。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滅不可復錯也。何謂四維?一曰禮,二曰義,三曰廉,四曰恥口你身為大臣謀國不忠,為張允齡通敵賣國隱瞞罪行,禮義何在?你縱容家人欺男霸女,肆意凌辱百姓,廉恥何在?你無禮無義無廉無恥,還有臉名叫張四維?!”

張公魚聽得呆了,竟啪啪的拍起巴掌,為秦林這番話大聲叫好。

嚴師府的奴僕護院全都瑟縮在角落裡,不敢吱一聲,從來邪不勝正,秦林正氣凜然,真如捉鬼的鐘旭,魁魅翹魁斷斷不敢囂張。

張四維乾脆利落的愣住了,從踏入官場開始,幾十年裡何嘗有人這麼罵過他?哪裡受過今天的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