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點靠不住了,那就得選拔能臣前去坐鎮——這位大臣倒不必多會打仗,因為雲南總兵官黔國公沐昌祚不是吃素的,倒是政治能力比較重要,既要能以雷霆手段整肅雲南官場,迅展開戰時動員,又要有對付夷人,邊打邊拉軟硬兼施的手段。
這號硬角色,以前江陵黨佈滿朝堂的時候倒也不缺,比如前兵部尚曾省吾,這位老兄一舉平滅困擾大明百餘年的僰人之亂,又做過離雲南很近的四川巡撫。而且春秋正盛,放他去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但是目前顯然不可能,萬曆親自下詔,宣佈對曾省吾永不敘用,說皇帝金口玉言永不改悔,那是太誇張了,但這麼快就要讓他自打耳光,卻也為難得很。
至於其他的人嘛。比如餘懋學、吳中行、趙用賢、顧憲成等輩,平時誇誇其談,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好像滿天下就沒有他們辦不來的事兒,偏偏這次全都成了縮頭烏龜,紛紛表示要在京師匡正朝綱,無暇去西南邊陲。
打仗可不是玩嘴皮子、筆頭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得了?再說了。武死戰文死諫,咱們是該死諫的,沒必要去死戰。
輔大學士申時行當然不怕這樣的情形。他老人家八風吹不動穩坐釣魚臺,採取了以不變應萬變的辦法,那就是什麼人都不舉薦,就這麼等著,看看有哪個笨蛋自己跳出來,去踩這灘狗屎。
晴天一聲霹靂,秦林秦督主自告奮勇,在京師百官瞠目結舌的情形裡,轟的一腳踩上了狗屎:他毅然上表請戰。要求出雲南主持戰局!
這個要求,讓都門各派震驚之餘,得到了所有派系的共同支援:申時行、許國和餘有丁三位輔臣知道秦林有善於撫夷的本事,對內則軟的硬的都來得,實在是絕好的人選;張鯨、劉守有巴不得秦林快快滾蛋。最好待在雲南一輩子不回來;舊黨清流也鬆了口氣,至少秦林離開京師之後,那些可惡的東廠番役應該會鬆鬆手,不再是上茅坑拉屎,都有番役“善解人意”的遞草紙。
唯獨京師的勳貴武臣們稍微有點擔心。怕秦林一去不回,西域開通絲綢之路的事情無人主持,大傢伙的銀子打了水漂。
很快從草原上傳來的訊息打消了這種顧慮:徐文長在歸化城主持大局,據說,這傢伙和忠順夫人三娘子同出同入,過得快活似神仙。有這位居中主持,枕頭風吹起來,辦事怕不比秦督主還要方便些?
萬曆也曉得秦林極能撫夷,招撫五峰海商,又底定土默川,這次大概也能馬到成功!而且,秦林這個東廠督主久在京師,似乎權柄越來越大了,也該讓他外頭走走,鬆鬆京師這邊的弦……
於是,聖旨沒有任何阻礙的下達了:秦林以左都督、少保、東廠督主身份,巡視雲南提點兵備宣慰諸夷!
大明朝向來以文臣督師,以廠臣督師這還是頭一次,所以措辭與之前的有所不同,但意思總是再明白不過了。
話說回來,秦林以武臣身份都督東廠,還不照樣是開前所未有之先例!
又是秋風蕭瑟時,秦林即將離家遠行,張紫萱抱著襁褓中的小秦澤依依惜別,徐辛夷嘟著嘴老大不樂意——她鬧著要跟去,結果被秦林在床上狠狠教訓一頓之後,終於放棄。
青黛小手絞著衣角,貝齒輕咬唇瓣,水汪汪的大眼睛含著一包淚,望著秦林,欲言又止。
徐光啟已經回家搬妻兒老小來京了,如果他在這裡,看到這一幕,還不得感嘆秦督主公忠體國啊?放下京師的榮華富貴,辭別嬌妻幼子遠赴西南邊陲,這是多麼感人的一幕!
秦林當然知道青黛的意思,輕輕抱了抱小丫頭,在她耳邊低低的道:“放心,岳父大人絕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
青黛的父親李建中在雲南永昌府做通判,現在永昌已經是前線,她當然憂心忡忡。
聽得秦林保證,小丫頭破涕為笑,忽然又板起臉,手指停在秦林鼻尖上:“不僅是爹爹,你也得平平安安的回來,答應我。”
“答應你,”秦林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青黛放心了,在她心目中,凡是秦哥哥答應了的事情,都是絕對能做到的,秦哥哥無所不能!
秦林出門上了踏雪烏騅,一提手中韁繩:“弟兄們,咱們走!”
6遠志、牛大力和眾多親兵侍衛前呼後擁,一群人打馬疾馳,飛也似的去了。
雲南昆明,巡撫衙門,巡撫副都御史饒仁侃與巡按御史蘇酇困坐愁城。
饒仁侃生得體肥,臉頰兩邊的肉鼓起來,鼻子陷進去好像沒有了一樣,穿著三品文官的袍服。不停的擦著汗水,喃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