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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部分

大娘子家果然名不虛傳,倌人就算不盡是犯官之女,至少也是大家閨秀出身,遠遠勝過別處的庸脂俗粉,一個個清麗雅緻,舉止談吐別有一番風韻,容貌也頗為秀麗,絕無俗豔之態。

顧憲成吟了一詩,身邊那位櫻桃小口的美人兒第一個叫起好來,纖纖玉手奉了白瓷杯兒遞上:“顧先生名垂四海,今日見面尤勝聞名,素環奉薄酒為先生壽!”

江東之等人齊聲喝彩,羊可立笑道:“江州司馬青衫溼,顧兄有白樂天之風!”

“非也非也,”李植搖頭晃腦,待眾人都看他,才湊趣道:“白樂天作琵琶行,那位美人兒已經‘老大嫁作商人婦’,今天素環姑娘卻正當青春妙齡。若得哪位憐香惜玉的公子看顧,紅袖添香、執手偕老,豈不遠勝白樂天詩中人?”

眾人齊聲大笑,都說李植“公子看顧”一句,那顧字用得格外貼切。

眾位姐妹也笑著攛掇,說從來美人配英雄,恨不得叫顧憲成立刻替素環脫籍,當晚就帶回家去。

素環臻低垂不勝嬌羞。臉頰紅了半邊。

顧憲成開啟摺扇搖了兩下,他並不好色,但此情此景令抑鬱的心情豁然開朗,在秦林那裡遇到的挫折彷彿已是昨天,而當初金陵四公子的感覺又找回來了。

水閣之中,唯獨一人有些放不開,那就是國子監生連志清。

被眾人一通開導,他已經完全接受了秦林、徐文長是奸佞的說辭,決心和正人君子們並肩協力。從此和姦佞不共戴天。

可突然間正人君子們搖身一變,成了秦樓楚館裡的尋花問柳之徒,連志清就實在有點鬧不明白了。束手束腳的格外拘謹。

連志清的窘態被眾人瞧在眼中,顧憲成一手環住身邊素環姑娘的柳腰,望著他笑道:“連賢弟,吾輩借風塵自娛,避鷹犬之耳目也。況且古來才子佳人多美談,賢弟大可脫落行跡,於此尋個知音。”

連志清臉色微紅,拱手道:“顧前輩所言有理,志清家境貧寒。又身懷宿疾,所以很少來這煙花之地,不懂風塵中事,倒叫各位先生見笑了。”

他身邊那位叫玉佩的姑娘,聞言就掩口輕笑:“原來連先生是位至誠君子。奴奴奉您這魯男子一杯。”

連志清飲了這杯,顧憲成點頭笑笑,連志清一介監生算不得什麼,但國子監裡頭讀書人很多,監生亦可做官。裡頭有舉人身份的,指不定下科還能考上進士,那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藉此人做個千金買馬骨的姿態,在國子監裡頭提前替舊黨清流、替他顧憲成自己傳揚名聲,將來不知會有多少後生晚輩在邁入官場之後,成為他的助力。

不愧為東林先生,這心思夠深遠的……

連志清是個熱血青年,顧憲成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讓他對自己俯帖耳,但現在既然說是要借風塵自娛,避鷹犬之耳目,話題便漸漸轉到秦林、徐文長身上。

“秦賊兇狡卑劣,實為國朝之大蠹,當道諸公被他迷惑,真乃吾輩之心腹大患!”顧憲成雙眉緊蹙,做憂國憂民之色,登時叫鶯鶯燕燕們大為心折,那素環姑娘更是雙手托腮,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江東之含血噴天的叫苦:“秦林這廝委實齷齪,竟招引墮落文人徐渭為門下走狗,與吾輩正人君子為敵,可恨哪可恨!”

素環吃了一驚,問道:“你們說的秦林,可是東廠秦督主?那年奴在南京,見他同日迎娶李、徐兩位夫人,好生熱鬧哩。”

顧憲成身體一僵,寒著臉不說話。

江東之瞧著素環有豔羨之意,便搶著道:“這就是秦賊之可惡了,攀附權貴得登高位,他在南京就娶魏國公的大腳女兒,等到了京師又去巴結權相張居正,又把前面兩位夫人冷落一邊,娶了張小姐做三夫人,其實無情無義得很。”

說話時江東之並不知道,秦林正和被“冷落”的徐大小姐出城狩獵,玩得不亦樂乎……

羊可立也滿臉鄙夷:“要不是大明朝的駙馬不參預朝政,我看他還想要攀龍附鳳呢!”

一語成讖,永寧長公主朱堯媖雲英未嫁……

顧憲成突然哼了一聲,恨聲道:“吾輩鳴鼓而攻之,這等奸佞遲早被朝廷明正典刑!到時候查抄家產,妻妾沒入教坊司,還不和你們一樣?”

說罷,顧憲成笑盈盈的看了看素環。

素環姑娘一怔,臉上雖強顏歡笑,心頭卻一聲暗歎,原以為顧公子是憐香惜玉之輩,沒想到在他心目中自己終究低人一等……

李植嘆口氣:“秦林一介武夫,不學無術之輩,倒是那徐文長狡猾多智,屢次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