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哪,你少說一句會死嗎?劉天俸又往牆角縮了一下。
就連陳嚴之也覺得李材太過分了,這位爺純粹就是個天不收地不管的王八蛋,看他那副嘴臉,好像還生怕秦林不揍他似的。
劉守有卻非常生氣。為什麼李材不問本官,先問秦林呢?好歹我和你都是名臣之後嘛!
像李材這種人還真難得,一見面就把人給全都得罪了,真不知這王八蛋怎麼混到這把年紀的。
出乎李材的意料,他以為秦林年紀輕輕,必定火氣很大,誰知秦林並不生氣,反而笑道:“李先生這是什麼話?難道本督像是公報私仇的人嗎?”
不是像,你丫根本就是!劉守有和張尊堯暗暗腹誹。
李材玩味的看著秦林,半晌之後才直愣愣來句:“聽說你是個奸臣?”
對,這話不錯!劉守有大表贊同,對李材的觀感好了許多。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說李先生擅起邊釁,何嘗不是如此呢?”秦林笑嘻嘻的回答。
嗯,秦林這話,和陛下的意思有點背道而馳啊!劉守有和張尊堯都在小黑本上給秦林記了一筆。
李材卻哈哈大笑,把秦林從頭到腳打量一番,連聲道:“有趣,有趣。”
劉天俸心頭好似貓抓,都快給李材磕頭了,你身在囚牢之中,還說東廠督主有趣,當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你不怕,我怕呀!
劉天俸也是沙場上的一員勇將,可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詔獄裡頭,那他是絕對不甘心的。
陳嚴之也只是稍微好一點,他在雲南做官,不怎麼熟悉都門情勢,只道秦林是萬曆的寵臣,特意派來敲打李材的,如果是這樣,那差不多就是最後服軟的機會,再不服軟,陛下恐怕要動真格啦。
君前直諫,挨廷杖、下詔獄、萬里發配,對文官來說不算什麼,往往還因此得享盛名,但扣著擅起邊釁的罪名,關在詔獄裡頭待罪,那就不好玩了。
李材打量秦林,秦林也在打量他,把這半老頭子從頭到尾看了看,忽然失笑:“李先生,雲南情勢到底如何,你也該告訴本官了吧?”
思忘憂畢竟是孟養土司,轄區內的情況自然是清楚的,但要站在全域性的高度來判斷分析,那就力有不逮了。
要問緬甸、雲南的整體局勢,也就被抓起來的李材最合適。
李材怪眼一翻,沒好氣的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說?”
秦林笑笑:“當道申首輔外寬而內嫉,此次緬兵入寇,如果大明戰勝則諸位還有活路,萬一不幸而戰敗,諸位還能活命嗎?”
申時行純屬躺著中槍,在場所有人都明白,其實秦林口中外寬而內嫉的那位是萬曆,緬甸之戰打勝了,他臉上有光,當然對臣子不會太刻薄,但萬一打敗了仗,李材等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劉守有很無奈,明明秦林背後說萬曆,但拿申時行虛晃一槍,他也沒辦法在這上頭做文章了。
劉天俸緊張兮兮的看著李材,陳嚴之也繃不住了,他很想告訴秦林,如果李材不肯說,他也可以說個不離十。
李材直勾勾的看著秦林,戲謔的道:“怎麼,秦督主問這些,有意為國朝守土,在西南邊陲克敵建功嗎?”
劉守有、張尊堯都哂笑起來,放著京師威風凜凜的東廠督主不好生做,跑到鳥不拉屎的雲南去幹什麼?秦林除非腦子有毛病!
沒想到秦林竟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朗聲道:“本督正欲往雲南一行,所以特來請教先生,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什麼?劉守有和張尊堯先是吃驚,接著大喜,秦林要滾到雲南去,一年半載回不來,這可是大大的好事呀!他、他別是虛晃一槍吧?
兩人頓時患得患失起來。
李材卻從秦林眼中看到了絕對的誠意,他終於真誠的笑了:“罷罷罷,士大夫渾渾噩噩,竟要廠衛中人來操勞邊事……老夫便說給你聽吧。大明朝昔年沐王下雲南,除了腹心漢地州府,又設許多土司協守邊疆,其中有六大宣慰司,孟養、緬甸、寮國、車裡、木邦、八百大甸,後來緬甸東籲王朝興起,四面兼併,六大宣慰司多已淪陷……”
原來明朝雲南的疆土,比後世要大許多,只不過很多地方不是設漢官統治,而是實行羈縻統治,緬甸、寮國等後世的國家,在當時就是明朝的土司轄區。
李材對雲南和緬甸的情況非常清楚,高屋建瓴的將局勢娓娓道出,非身處他的位置,難以如此總攬全域性。
秦林頓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感,對雲南緬甸的